“丫头,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什么隔夜的怨,更何况,大人往日怎么待你,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突然那样,必定是中间有什么苦衷,你难道还来真的?”乌老汉一听,认真的打量着朱月暖,说到最后,神情黯然,坐了回来,叹道,“丫头,你们现在还年轻,心高气傲,觉得先低头是丢面子,老汉我当年又何尝不是如此,到了,只落得有家不能回,像个孤魂野鬼……”
“爷爷,您的家人在哪?”朱月暖还是第一次听乌老汉说起家人,不由好奇的问。
“我的家人……”乌老汉眼中微湿,深深看了朱月暖一眼,黯然的摇了摇头,低头说道,“也许,他们早就不想认我了。”
“怎么会呢,无论以前发生了什么,血脉亲情岂能割断?”朱月暖忙劝道,“您告诉我,他们在哪?我帮您找他们,或许,他们这些年也在找您也说不定呢。”
“找我……怎么可能……”乌老汉似乎想起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朱月暖,劝道,“丫头,跟爷爷回去吧,爷爷不会骗你的,就算你不为楚大人,也为了砦门的百姓,回去吧。”
“爷爷,我知道您不会骗我,也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不会对您说假话。”朱月暖心里一暖,跪坐着看着乌老汉认真的解释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而且我在这儿的事情,还请您帮我保密。”
“为什么?是因为知府家千金的事吗?”乌老汉追问道。
朱月暖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轻声说道:“她又算什么?哪值得我费这么大心思。我只是……不瞒您说,我出来,是因为他那天的一番话。”
“他说的不是真心话。”乌老汉急急帮着楚宜桐说好话,“你既然能跟着他来砦门,肯定是对他十分信任、了解的对不对?为什么就看不出他这次是……”
“爷爷,就算不是真心话,又能如何?”朱月暖叹了口气打断了乌老汉,“您也说了,我能跟着他来砦门,能为他做那么多事,可到头来,他为何就不能信我?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一起商量一起面对却偏偏选择这样伤人的方式呢?”
“这……”乌老汉顿时被问住了。
“不过,他说的也对,由始至终,我自以为自己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好,其实,却已经不经意间,影响到他一县之尊的威仪。”朱月暖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幽幽的说道,“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他重拾起他要的那一切。”
“丫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可我知道,楚大人这些日子很难,他瘦了很多了,他虽然不是娇生惯养的那些公子哥,可到底只是个书生,长此下去,会吃不消的。”乌老汉叹气,语重心长的劝着。
“爷爷,您放心,他会熬过去的。”朱月暖笑笑,“砦门的事也差不多了,龙鳞山中的匪逆这次怕也所剩无几,我回不回并不要紧,倒不如借此机会,了结一些其他的要紧事。”
“唉,好吧,老汉说不过你,也打不过你,我便不说了。”乌老汉挪了挪身体,干脆盘起了腿,瞪着朱月暖说道,“正好,反正老汉回去也没什么忙能帮得上的,就在这儿陪你了。”
“……”朱月暖顿时哑然,好笑的看着乌老汉问,“爷爷,您不怕那些狼吗?”
“不怕,方才我都瞧明白了,反正有你在,那些狼与家狗也没什么区别。”乌老汉如孩子般,歪着头耍赖道。
“……”朱月暖默了片刻,又道,“我这儿可是什么也没有的哦。”
“你一娇女子都不怕,我老汉一把年纪了还怕什么?再说了,我平日里满山跑,还能什么都随身带着?”乌老汉不为所动。
“这儿只有一间树屋。”朱月暖继续劝道。
“我一会儿自己在边上搭一个去。”乌老汉直接反驳,没有一丝犹豫。
“爷爷……”朱月暖没辙了,只好无奈的看着乌老汉。
“喊也没用,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乌老汉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了看朱月暖,说道,“丫头,老汉可没有你那高来高去的本事,你得先送我下去,我找个矮点儿的树去。”
“爷爷,您真的不走?”朱月暖跟了过去,再一次问道。
“不走。”乌老汉梗着脖子,掷地有声的回答,随即又瞧了朱月暖一眼,补了一句,“反正你走哪我就跟哪了,你之前还说要把我当爷爷,好好孝敬我的呢,怎么?楚大人你不管了,砦门你也不管了,连老汉我,你也不管了?”
“我没说不管您啊。”朱月暖挫败的叹气,伸手扶了乌老汉,妥协的说道,“您就住这间吧,我自己重建一间就好了,一会儿再帮您弄个梯子。”
“嘿嘿,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不管我。”乌老汉得逞的笑,高兴的进了屋子,佝偻着腰开始收拾,一边问道,“上次你爹遇到麻烦,有位功夫了得的公子救了我们,我就猜,你可能就在这山中,还真的蒙对了,只是,丫头,你上哪儿找的那么多狼?你就不怕它们咬你吗?明明一个娇女子,偏偏要干这许多大男人都未必干的事,你倒是说说,你是为了谁?可别跟我说,是为了砦门的百姓,来砦门之前,你能认识谁?”
朱月暖抿唇,站在门口看着树下的狼群,沉默。
“明明都是这么在意,偏偏还要说那些伤人的话,唉,这又是何若呢?”乌老汉嘴上喋喋不休,手上动作也没停,边瞄着门口的朱月暖,边清扫着屋里的灰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