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的门是一整块往上开的。
林雨笙抽出长剑在门和地面之间戳出一点子缝隙，来回划拉了好几次，才把门和地面分开一条冰缝。
随后长剑戳在缝隙正中，聚力一撬，那冰门就咔咔咔的升了起来。
露出门后一个大坑。
走进去，坑里是一条绵延而下，一眼望不见底的冰梯。
两人对视一眼，都握紧了剑柄，一边警惕着，一边就沿着冰梯走了下去。
这冰梯仿佛要直达地心一样，深长得可怕。
两人愣是往下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走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条甬道，还是冰打出来的。
沿着甬道走进去，就到了一间不算宽敞的冰室里。
冰室四周空荡荡的，只正中放有一口晶莹剔透的冰棺。
两人走上前去。
冰棺中躺了一个男子，一袭红衣，眉间一道极有辨识度的红色凤尾花印记。
“妖王离司？”
顾眠眉头微皱，认了出来。
林雨笙没有回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冰棺中的人，有什么东西，和前世记忆重叠在了一起。
冰棺中离司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没有鲜活时的媚气，却更添几分恬静柔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像极了安珏。
林雨笙前世的救赎。
“清泽？”
顾眠的声音把林雨笙拉了回来。
“打开看看？”
收起发散的思绪，林雨笙抚上冰棺，蚀骨的寒气一阵一阵。
顾眠抿了抿嘴角，不等说什么，冰棺突然便“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支离破碎的冰块天花一样散开，冰棺中的男子自上方缓缓而下。
一双赤足着地，踩在寒冰上，泛起几抹粉红。
男子一袭红衣，墨色长发披散在身后，一步两步，走到林雨笙面前。
只见他鼻尖微动，凑上前轻嗅几下，就直起身子，绽开了笑颜，
“姐姐你好香啊，身上……有我的味道，我们认识吗？”
林雨笙闻言，不解地抬起头，直直盯进男子的眼睛。
原应是水光潋滟、风情万种的一双桃花眼，此时却是一片清澈纯粹，干净得甚至泛着几丝懵懂无辜。
林雨笙眼皮子登时跳了几下，和顾眠对视一眼，又看向面前的男子。
“这是……沉眠太久，失忆了？”
林雨笙后退一步，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狐疑道。
男子则是眨眨眼睛，一脸无辜。
三人还没有什么动作呢，冰室就先震荡起来，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冰裂声。
“不管了，先走！”
林雨笙一惊，招呼着顾眠，抓着两人就急急朝冰阶跑去。
三人一路往上跑，身后的冰阶就一路跟着碎裂。
林雨笙一脚踏上下一个冰阶，却觉着脚下突然碎裂！
“草！！！”
整个顿时失重坠落下去，连带着身后的顾眠和男子也一并摔落。
破空声只在耳边呼啸了半秒，林雨笙便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只余顾眠眼睁睁的看着林雨笙和那男子突然消失在他上方，随后自己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
身边景色迅速下降，几息间，就被人带着回到了先前的海底。
“道君。”
顾眠被放下地，一抬眼，就看见了南笙。
“先回去。”
南笙皱着眉，感知了一番什么。
最后还是抬手搭在顾眠肩上，说了一句，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底下冰宫中，一个黑斗篷的身影闪现而过。
……
林雨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战船上了。
身边端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姐姐醒啦！”
少年清软的嗓音带着些许欢快。
林雨笙懵了一瞬，旋即弹坐起来。
眼前的少年，一身红衣，肌肤嫩白，小脸上五官精致，眉间一抹凤尾花的印记鲜红明媚。
此时笑起来，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水光纯粹，颇为惊艳。
“顾眠呢？”
林雨笙环顾一圈，没看见小伙伴的影子，便问。
“……不知道，醒来就在船上了，没看见他。”
小少年鼓了鼓腮帮子，不大高兴的回答。
姐姐醒来第一句就是关心别人……
“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林雨笙登时一个脑袋两个大了。
“不知道呀！我醒来就是这样了，姐姐你不是认识我吗？”
见林雨笙关心自己了，小少年立刻又高兴起来，一脸懵懂道。
“姐姐肯定认识我的，不然身上怎么会有我的味道呢～”
不等林雨笙开口，小家伙就自己笑眯眯的接了话。
“那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好像没有记忆了……”
小东西说着，眉眼低垂下来，语气越来越低，有些蔫了吧唧的样子。
林雨笙眼皮子跳了跳，有两个字差点就从喉咙里蹦了出来，又被压回心底。
算了吧，他和他终归不能算作一个人……
林雨笙想着，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揉揉少年脑袋，方才开口：
“你是离司，是……妖界之主。”
小离司乖巧的蹭了蹭林雨笙的手心，低垂的眼里划过一抹奇异的光彩，稍纵即逝不易觉察。
“哇哦——我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姐姐呢？”
“呃……我是林雨笙，一个人类修士。”
林雨笙砸吧砸吧，怎么总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屁孩比了下去……？？？
“那姐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我们要回妖界吗？”
离司抬起小脑袋，弯弯眼眸，软软问道。
“你知道怎么去妖界？”
林雨笙眨眨眼睛，打量了离司一圈。
“不知道啊，我不是还有姐姐你吗？”
离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乖软信任的样子晃了林雨笙好几眼。
“我？？？”
林雨笙一懵，很快反应过来，脸色登时复杂起来，“你要跟着我？”
“不行吗？”
离司神色一呆，不知所措起来。
“可是我又没有记忆，我……我只有姐姐了阿……”
离司眼神惊惶不安，手指绞着衣角，又委屈又着急的。
“姐姐你别不要我……我，我可以操控这艘船的，姐姐你想去哪都行，我……我……你别不要我……”
软软的嗓音说着，就带了几分哽咽，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林雨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