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片刻。
理智终于压下了,脑袋里的悸动慢慢平息。
敖睺轻轻舒了一口气,又远远的眺望了一下,而这一次,随着心境的平和,他感觉到了,兜率宫中一缕极隐蔽的气机盘踞着。
出尘缥缈……
显然,“太上老君”正在宫中。
心底里,最后一丝侥幸消除。
敖睺眼眸转为平静。
但受着这次事情的影响,心思却还是有了些变化。
或许……
或许用不着那么急着去“死”了。
敖睺想。
他忽然发现天兵这身份还是颇有些用的,时长换节驻防,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熟悉天庭各处,而且他身在天庭总是需要一个身份的,总不能向上次一样,觅一处地方,就一直隐藏吧。
天兵。
这身份放在天庭中,就像是大海里的一滴水,激不起丝毫的波澜,正是最佳的身份。
只是有一点。
耳畔那四名同行的天兵,低声的聊着天,话题不知道何时又转移到了敖睺的身上,他们目不斜视,嘴巴却在不停的轻轻开阖着。
敖睺的眼底里阴霾一闪。
不。
还是不行。
这些个苍蝇……
要想使用这个身份,还是需得再进一步才更好。
脑袋里,念头在转换。
而就在这时。
感知中,忽然有一道金色的虹光从离恨天正中远远的飞了过来。
敖睺神色一动,嘴角勾出了一抹戏谑。
“哼!”
半空中一声低喝传来,金光耀目,一名身穿金甲的天将略一停留,真仙境界的气机压下,冷冷的往下扫了一眼,旋便穿过通道,往下层天界去了。
“……”
聊的正欢快的四人,猛地卡壳了,就如一桶冷水从头顶浇落,他们一下就蔫巴了下来。
“你们……”
什长满脸的阴沉,从塔防中钻了出来,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全是阴霾,最后在敖睺的身上一顿,同样闪过不满。
“这三月,全由你们巡逻!”
什长冷声道,身上的金甲耀目,顿了顿他语气加重又补充道。
“都给我放安分!”
那金甲天将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投射下一闪即逝的气机,却已经足够表露他的态度了。
话语毕,什长不再多言,阴沉着脸往回走。
一个废物,再加上四个分不清轻重的蠢货,都是**!
……
接下来的三个月,便一直都是敖睺五人巡逻。
而那四个,在被金甲天将教育了之后,也明白这里不同于天河岸边,不是他们可以放松肆意的地方,开始刻意的保持起了沉默,只偶尔眼神交错一下,闪过忿忿。
敖睺知道,他们这是把账记在了自己的头上。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敖睺无意理会。
再过上几日,自己不找他们的麻烦,这几个家伙都该庆幸了。
四人的反应于敖睺而言只是小插曲,这三个月里,更多的时候,敖睺是将灵感勃发着,记忆这一层天界。
他们这一什与其说是被派遣来戒备,倒不如说是被遣来看守结界的,整片离恨天,除了最外围的一圈,往里,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层层戒备,防守森严。
有天蓬这样的弟子,“太上老君”又岂能在天界没有势力?而自家的道场当然还是用自家的嫡系把守卫,更来的放心。
至于敖睺他们这一什,纯粹的,就是被安排过来应景的摆设,毕竟离恨天也在天庭管辖,样子总还是作作的么。
但当然进不进的去,对敖睺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略微试探,在落实了守卫首领天仙中段的修为之后,他便心里有数了。
以后的日子,除了正中央的那一座兜率宫外,他已将这片离恨天牢牢记熟。
……
三月期满,交接之后,敖睺一行回转。
自三十三重天而下,入第六重天,如上次一样,在金甲天兵去往百长帐中交令之后,各回营帐。
没有了什长的压制,那四名天兵,压抑三月的怒火开始倾泻了,从路上开始便不停的挑衅,言语间夹枪夹棒,嘲讽和奚落不停。
而到进入营帐之后,他们更无顾忌,话说的愈发难听了。
敖睺不言语,他默默地转身,走向一旁的角落,盘膝打坐,那几人又说了一会,见敖睺总是不理会,或许是觉得无趣,渐渐的声音消了下去。
直至半夜……
月华如水。
第六重天界与太阴星齐平,昏黄的月光涂抹,自有一种迷离。
敖睺盘膝在军帐的一角,呼吸平稳,每一次呼吸间,都有白雾从口中被吞吐出来,修行该是已渐入佳境,心神沉入,物我两忘。
帐篷的另一旁,那本该同样在修炼的四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相互对视了,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四人中,忽然有一人悄悄的起身,他尽量放轻了脚步,身上气机收敛,像是猫儿一般,朝着敖睺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
敖睺元神高举,确实是在修炼,但却有三分的心神分出,关注着周围,那人甫一起身,敖睺便注意到了,一丝恶意毫不掩饰的从那人身上传来,可以清晰的被感觉。
麻烦!
敖睺暗自蹙了下眉头。
原本是打算,等过几日再出任务时,再行“突破”的,但这几个家伙就像是地里的土拨鼠总是无时无刻的给他添堵找麻烦,而且观这人的恶意,不“突破”还真不好往下解决。
罢了,就在今夜吧。
一念至此,敖睺再不犹豫,他气机微微一顿,忽然起了涟漪。
一荡。
下一刻。
这涟漪便颤成了波澜,就像是煮沸的开水,开始剧烈的震荡了起来。
这是——
正在靠近的那道人影眼神猛地一凝,他飞升天庭也已有许久了,对元神境界突破时的前兆,自然是知晓的,心下里猛地一惊。
他竟然要突破了。
辛甲,这废物,他竟然要突破了。
眼眸骤闪。
无数念头在脑袋中闪过。
“辛甲!”
这人忽然大声的开口喊道,声音里蕴了一丝法力,他眼神兴奋而又紧张,话一出口,他便注意到,立刻敖睺身上那原本正在聚集的法力,略微的一散。
辛甲。
他要完了!
心下里猛地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