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偲欢动容地看着大翔，即便是在此刻，他也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处境，心心念念只想着宋子霖能过来。

她说：“你放心吧，温衍已经让人在处理了，宋子霖很快就会过来的。”

他这才放松了下来，任由双手被反拷在背后。从地上被扶起时，他的左脸颊尽是尘土和泥沙，但他仰起脸笑了笑，平静地转过头，对身后的警察说：

“我要自首。”

“……”

这个时候谈自首，是不是太迟了点？

“不是，我是自首杀人案，尹穆昭是我杀的，还有那个钟点工也是。”

现场的人皆是一愣，包括沈偲欢。

尹穆昭的事，她并不意外，因为大翔之前已经告诉她了；可是钟点工……

他这是反正认了一桩，不在乎再扛一个吗？

但眼下，他们没功夫，也没心思再耗在这里，在大翔的指路下，他们火速左拐，爬上了一幢住院楼的5楼。

他们站在512室门外，一个个屏住了呼吸，谁也没先上去推门。

最后，还是温衍拉着沈偲欢的手，一起推开了病房门。

大翔说，沈偲越从去年年中开始就不太好了。

后来钟点工放火，7号公馆停了电，检测仪器全部停摆。修好电路后，才发现沈偲越的血液含氧量过低了，匆忙给他用上了氧气机。

虽然医生并没有说他病情的每况愈下，跟这次停电有直接关系，但宋子霖大发雷霆，才会干出那样的事。

而义卖会那天，沈偲越又突发器官衰竭，大翔他们三个火急火燎将他送来了私立医院。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在警察到之前跑路了，而是恰巧都去了医院。

医生说，病人应该撑不到明天，但沈偲越很争气，他这一撑就撑了一个多礼拜。连医生都说，看来他的意志力很强，也许是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吧。

而现在，他等的人大部分都到了。

第一个哭出来的居然是韩时，他那双漂亮的鹿眼不停眨动着，每一下都有泪珠滚落。

沈偲欢跪在床头边，手指停在他的脸侧，几次想要触碰却不敢，仿佛是在怕眼前的一切是虚幻的泡沫，一触就破了。

好奇怪呀，都六年多过去了，阿越好像真的还是原来的样子呢。

虽然他的额角和右脸颊有两道浅色的疤痕，说是在海里被礁石和硬物划去的。但依稀仍是少年瘦削、单薄的样子，眉眼温和，睡颜安详。

从小到大，他就总是站在一边，淡淡地看着，淡淡地笑着。像轻柔的风，绵软的云，他明明不在画内，又似乎无处不在。

出事之后，老沈让人把所有有关阿越的东西，包括照片都收了起来。再也没人提起他，就好像他不曾存在过一样。

可其实，她偶尔会偷偷翻出他们旧时的合照。有一次，她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就像此刻一样。

她仰起脸看着温衍，说：“温衍，阿越都没有变老诶~”

话音刚落，视线就模糊成了一片。

温衍抽出几张纸巾，一一塞进他们几个手里。

然后，蹲在她身边，替她拭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