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那娘们怎么还不来?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一颗参天巨木得枝干上,双眉耷拉,脸颊消瘦的中年男子靠在树干上,他手臂起伏,抛着手心的一把精致小剑。
“急什么?难道老三你迫不及待要去找死了?”
下发树枝上坐着的一个瘦小男子一手拿着一颗不知名的果实咀嚼,一边挠了挠鸡窝似的头发。
“岳丰,老子看你才是要找死!”
消瘦男子啐了一口,手中的那把精致小剑滴溜溜旋转,发出了摄人心魄的光芒。
消瘦男子本名汤显,原本是一富家子弟,只是年轻时家道中落,流落街头之后,因为他嚣张跋扈,结果那些被他欺凌之人找到机会,整日羞辱于他。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在野外找寻野菜野果充饥之时,发现了一处隐藏在山崖脚底的埋骨之处。
当时他走投无路,想着发一发死人财也是不错,所以刨开了那处埋骨之地,结果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有两块诡异红色纹路的石板。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之后,汤显想也不想,拿起那两块石板撒气,结果那两块石板菱角划破了他的指头,鲜血侵染石板上的纹路之后,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脑袋里就莫名多了些奇怪的东西。
直到在后来,他才知晓那些是粗浅的修行法门,当踏上修行一途之后,他本来就就没有什么天赋,年纪也不算小,即为了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欲望,又不愿同那些“凡人”一般老死,所以便干起了那些山泽野修的勾当。
在这么多年里,他仇家不少,“意气相投”的也不少,下方的老四岳丰,旁边的老大任鼎山,对面的老二甘杏,老五蒲狄咍。他们几人相识多年,一起做过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从最初堪堪入门,到如今修为最高的老大老二抵至观魂境,他们剩下几个也到了丹劫境,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
所以五人关系极好,早在多年前就结为了八拜之交,并且是以心血为引,而不是那些普通的竖指誓言。
“好了,别斗嘴了,我估摸着那女人也快了,就是不知道对方带了多少兵马。”
灰须长袍,面容苍老的任鼎山开口说道。
对面依靠在树上,一身衣袍半遮半掩的妩媚女子以心湖之法说道:“咯咯......老大,就算是几万兵马,进我们联手布置的大阵之中,还不是只有束手待毙?”
任鼎山说道:“老二,别太过轻敌了,对方毕竟是能力敌魂婴境大修士的武夫,还有上万精锐,我们小心为上。”
“老五,你觉得呢?”
一直未曾开口的长衫年轻男子蒲狄咍在所有人中,最为年轻,但是却最为足智多谋。听闻曾经也是个读书种子,考取过功名,不过官场之事,多得是勾心斗角,所以蒲狄咍在被暗害之后,被流放万里,遇到了当时还是引灵境的任鼎山,两人聊了一番,任鼎山看中对方的学识,先是传授了一些法门,算是在蒲狄咍身上投了注。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下注,任鼎山大赚特赚,对方竟然不仅是个读书种子,连资修行质也好的出奇。
所以在之后,任鼎山观察了蒲狄咍许久,觉得对方是个“可造之材”,决定倾囊相授。
蒲狄咍修炼时间最短,修为和战力却是除任鼎山之外的最强者,连甘杏也略有不及。
只是他一向不显山露水,只是充当着五人中的决策计谋的角色。
“我觉得有些不妥......”
一直抚着下巴,沉思的蒲狄咍开口,“按照我们布置的阵法,并不能将五万大越精锐铁骑斩杀殆尽,也就能困住对方而已,待到布置阵法的庚金钱灵力消耗一空,阵法自会消散。”
“若是期间无法拿下燕奕,便再无机会,而且对方实力不弱,我们任意一人被她抓单,都走不过几招,毕竟武夫近身,对于我们来说孰为不利。”
任鼎山点头道:“老五分析的不错,我们多少那人的胜算不会太大,此事要成,还要那位出手才是。”
岳峰将手中的果子吃进嘴中,吐出一个指头大小的果核,挠着下巴问道:“哎,老大,你说那人好好一个山大王,又是在大越辖境,为什么偏偏要这样做?难道是觉得处于大王朝还不如小国自在?”
不等任鼎山开口,蒲狄咍说道:“我们是为了什么,它就是为了什么。”
甘杏轻笑一声,“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不愿做的事,就算是有,那也是价码开得不够。只要开的价高,反了大越又如何,我估摸着它连自己的同族都敢杀......”
“甘杏!”
甘杏及时收声,一手掩唇,“哎呀,是我多嘴了。”
“不过之前咱们不是才打杀了一个八楼修士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咱们联手,那个什么燕奕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什么女战神,她也配?”
甘杏娇笑一声。就在数年前,他们联手将一名隐藏在隐秘福地的魂婴境修士打的魂婴破碎,不得不兵解转世,那一场,几人差不多都是身受重伤,养了数年才彻底痊愈,不过损失的再多,也比不上他们收获的那些宝物,包括布置此处大阵的阵旗。
蒲狄咍看了她一眼,说道:“与其说对方是魂婴境修士,不如说对方是观魂境顶峰修士,一个境界跌落,靠着福地强行拔高修为的修士而已,比不上切切实实的一位魂婴境修士,老二,你有些狂妄了。”
“老二?怎么,蒲狄咍,你也对姐姐我有意思?”
甘杏轻轻拉了拉敞开大半的胸口衣襟,一抹雪白在“不经意间”露了出来,她看着蒲狄咍,有些鲜红色泽的舌头舔了舔那娇艳的嘴唇。
蒲狄咍转过视线,不去看那惹眼的衣中春光。
甘杏撇撇嘴,“切,都不是读书人了,还这么假正经,没劲。”
“二姐,蒲狄咍那小子不知好歹,不如便宜便宜我?”
汤显瞪大了双眼,努力想要看清甘杏胸口衣襟内的春光,还不时咂咂嘴,搓搓手掌。
甘杏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就你?你也配?”
一直注意着远处的任鼎山拍了拍手,开口道:“好了,别闹了,待会出了岔子,我不怪你们,它可饶不了你们的。”
————
在云雾下方,墨语半弯着身子,伸手遮在眉梢,眺望远处下方。
“咦?”
墨语神色忽变。
在极远处,一股股冲天的血色气息冲天而起,似乎把远处的那片天空都染成了血色。
他收起目力,远处的那种气息又蓦然消散。
细细感知之下,前方并没有什么修士的气机,也不像有什么妖怪作祟,着实奇怪。
墨语沉下心神,屏住了呼吸,将一身的罡气、灵力之类收敛进体内,随后落下身子,从云端落到林间,准备小心靠近。
好在除了一些隐藏的极深的气息,妖气和怨气,血煞气息一类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前方是有人设伏,准备对付燕双兮?不过大越有哪些人见不得她或者说那位高座王位的皇帝陛下好,竟然联合他国之人,对大越动手?”
通敌之事,无论在哪里都不少见,就是如此处心积虑的到时记载的极少,毕竟大越版图被占,苦的无非是那些交战之地的平民,难道是哪些唯利是图的山泽野修?可是又有谁能出得起山泽野修那狮子大开口的价钱?
能够请的动能够对付燕双兮的修士,至少也是八楼修为,且不能被儒家发现端倪,其中说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比打下大越北方版图的代价小上多少,甚至可能还要大一些。
“麻烦......”
墨语摇摇头,要是他此时返回,燕双兮可以提前知道对方有些暗处的阴谋诡计,可是同时不会落入对方的圈套,对方也会找寻无数的个机会,而他还能否再找得到对方,继续提醒燕双兮还是两说,何况只要不把对方一网打尽,任何作为都终究只是一时之策而已。
要是他此时继续前行,不会打草惊蛇,倒是自己恐怕有些难以应付,毕竟对方可是能和燕双兮叫板的人,而他之前可就见识了燕双兮的厉害,只是两招而已,就将实力大进的那人打的半死不活。
他身子变换,逐渐与周围融为一体。
————
“什么人!”
蒲狄咍双目怒瞪,怒喝一声。
这一声蕴含了蒲狄咍的灵力,声浪扩散,席卷四方,如同狂风过境一般。
只见周围树木簌簌摇动,他们几人所处的参天巨木也是晃荡不止。
他的这一声突兀至极,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老五,你发现了什么?”
蒲狄咍心思沉稳,也最为敏锐,这些年来,靠着他的感知,几人多次逃过一劫,所以在蒲狄咍有异的时候,剩下几人都是下意识以他为主。
“没什么?刚才远处有股细微的灵力,我还以为有第三方人马准备着黄雀在后。”
蒲狄咍摇摇头,“应该是我的错觉而已,不碍事,有那件可以遮蔽我们气机的法宝,对方应该发现不了我们。”
“咔......”
一声细微响动传入几人耳朵,五人齐刷刷对视一眼。
“轰!”
光华闪烁,汤显手中的飞剑,任鼎山掌中的牌鉴,甘杏头上的长簪,岳丰要上的玉牌,以及蒲狄咍怀中的印章一起飞掠而出,一起落在那刚才的声响之处。
架马飞驰的燕双兮耳朵一动,前方百里开外的巨大动静并没有逃过她的感知。
她猛然抬手,示意大军慢些。
燕双兮扭头道:“我先去前面看一看,你们稍后再来!”
“是!”
说完,燕双兮双腿拍打马身,蛟鳞马飞驰而去,在地面踏出了一条潺潺流动的溪涧。
密林中,蒲狄咍一拂衣袖,狂风大作,烟尘转瞬散开,蒲狄咍双目一凛,大声道:“那人故意的!他引我们动手,好惊动燕奕!”
五人当中,属蒲狄咍最先反应过来。他原本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留了个心眼,在烟尘散去,除了被他们法宝飞剑击出的痕迹之外,再无其他东西时,他就大致察觉的对方的意图,只是虽然如此,对方依旧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该死!”汤显怒骂一声,“要是让老子发现是谁破坏了我们的计划,看老子不把他扒皮抽骨,魂魄以真火煅烧!”
“是吗?那你来啊!”
汤显一跃而下,落在地面之时,一轻佻嗓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谁!?”
这一下他的三魂七魄都差点吓了出来,有人竟然在他还无察觉之时就靠近了他的身后,直到嗓音在耳边响起,炽热的吐息让他皮肤崩裂,体内灵力不受控制的从崩裂的皮肤处往外面喷泄。
他奶奶的竟然是个武夫!!
而且伤口处灵力奔泻,还让他体内所以灵力无法调动,连气府都转来阵阵针锥的刺痛。
一时之间,汤显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身后之人的一只手掌“轻轻”捏住了他的脊柱。
“又是一个拿着飞剑唬人的修士,六楼修士,还好还好......”
身后的人话还未说完,一道寒光落下。
“啊!!!”
汤显背后热血喷洒,背面几乎被寒光撕开了大片血肉。
“蒲狄咍,老子要弄死你!!”
出手的正是蒲狄咍,他看见少年的一刹那就竖掌如刀,直接朝着汤显背后落下。
背后痛彻心扉,汤显的嗓音因此都有些沙哑。
“老三,老五救你一命,你可别不知好歹。”
任鼎山看着失去踪迹的那道人影,面沉如水。
“我知道!”
汤显咬牙切齿,不是对蒲狄咍,而是对方才偷袭他的那人。蒲狄咍虽然让他受了不轻的伤,但好歹也救了他一命,没有蒲狄咍果断出手,他心虚联脊柱都被那个该死的武夫给抽出去,运气好的话能转为鬼修,或是重新夺舍一副躯体,运气不好的话,那就只能等着下辈子了,所以这个情,他是要承的。
咽下一粒丹药,汤显身后伤口马上止血。
他龇牙咧嘴的重新套上一件袍子,恨声道:“兄弟几个待会留他一条命,老子要亲手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