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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叹息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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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叹息崖

《武林风云录》之叹息崖:叹息崖为侠义谷迷失林极北方向的一处悬崖,崖高万丈,深渊之中云雾缭绕,仅以两条铁索相连接,由铁面狱使阿秋一夫当关镇守于此,意为只能望崖兴叹不得前行之意,亦是通向天牢地狱的唯一途径。

一群黑压压栖息的蝙蝠被沈香筠他们的脚步声惊起,发出一阵阵“吱吱吱”凄厉刺耳的叫声,“哗啦啦”地掠过丛林上方的枝桠,成群结队地朝初升的月色当中飞散而去。

“你们看,前面……前面就是断桥了。”柴樱有气无力喘息着说道。

大家顺着柴樱所指的方向望去,半明半暗的月色下,似乎有一座铁锁长桥隐现出没在迷雾之中,亦真亦幻。

“不错,前面就是叹息崖了。”沈香筠低下头看了一眼莲花漏上的时刻说道:“现在是酉时,我们走过叹息崖上的断桥,赶在戌时之前就可以到天牢地狱。”

“叹息崖?”骆云飞道:“是不是来到这叹息崖上我们就该用叹息来表示一下。”说完哎的一声长长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心中有无限幽怨感慨的样子。

沈香筠道:“为什么叫叹息崖,你最好走近看得清楚一些就会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骆云飞半信半疑好奇地走到崖边一望,突然神色剧变,变得如同八十多岁老大爷一样,颤颤巍巍一步一移地摸到桥边上,只见足底下是一片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山谷之中偶尔传来惊空遏云般的鹰唳,久久回荡,不绝于耳。

而更令人诧异震惊的是这座铁索桥,桥上根本就没有可以踏足行走的桥板,也就是说,这根本不能算做桥,而更像是连接万丈悬崖的两段粗长铁链而已。

如果从这铁链上掉将下去,别说粉身碎骨,估计连一块尸骨都难以找寻。

这才真的叫“死无葬身之地!”

骆云飞头部刚刚受到重创未愈,此时看到这桥下的万丈深渊加上两条光秃秃的铁链,一时间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差点趴倒在悬崖边上,幸亏朱大湖一把托住。

“云飞,你没事吧。”朱大湖道:“不如来口酒压压惊。”

朱大湖说这话其实也是自己想喝酒,他拿起酒壶拔开瓶塞,脸色也是一变,原来这一路上不知不觉把酒痛饮,此刻才发现酒壶之中已经是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没有了酒就等于要了朱大湖半条命,朱大湖这时也是不由自主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是干嘛,难道真的来叹息崖叹息来了。”沈香筠愠道。

骆云飞用一根瑟瑟发抖的食指指着两条粗壮的铁链说道:“这……这就是你之前口中所说的断桥?这也断得也太彻底太有创意了,这哪里是桥?分明就是两条铁链而已!你让我们怎么过去?”

朱大湖道:“过去其实倒也不难,无非用轻功中类似“蜻蜓点水”或“风摆荷叶”的招式应该就能穿行过去。”

沈香筠道:“没错,我相信叶大哥和萧月炎他们都已经到对岸了,所以我们也一定可以!”

“各位大神,我……我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全身无力,腿脚发软,此刻看来半步路也走不了了。”骆云飞接着说道:“小柴,不如我们两个就留在这里结伴搭个帐篷过夜可好,等他们凯旋归来再一起回去。”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柴樱,期待柴樱点个头,此刻他在骆云飞眼里就好比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柴樱正想要回答,忽然剧烈地咳喘起来,好一阵子终于稍微缓和一些,苍白的小脸上掠过一丝卑夷之色,然后摇了摇头,表示不愿意和骆云飞一起同流合污。

沈香筠关切地问道:“小柴,你的“寒凝心脉”是不是又复发了。”

原来柴樱从小体弱久病,天生患有“寒凝心脉”的胸痹之症,过度疲乏劳累或心情刺激之后极易复发,此时经历过几番激斗之后导致体力不支,又出现了心悸胸痹,喘息加剧的症状。

柴樱脸色苍白,勉强笑了笑,示意自己还可以继续往前。

沈香筠急忙从怀里拿出几粒黑色的药丸道:“小柴,这是我几日前赶制的牛黄清心丸,对于邪入心脉有特效,你立即服一粒,余下的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柴樱犹豫地吃下一粒,不多时,喘息终于平复了些许。

骆云飞也跟风说道:“我这会儿被小柴感染了寒凝心脉,沈姑娘你也赐我一些药吃吃吧。”

沈香筠冷冷的道:“你的病不叫寒凝心脉,我看应该叫鬼迷心窍。”

骆云飞悠悠地说道:“我确实是被一个女鬼给迷住了……”正还想撩拨几句突然身上一凉,朱大湖正在解自己兰襟长袍外套的扣子。

“朱胖子,你这是干嘛?”骆云飞拿住他胖乎乎的手大喊道。

只因这朱大湖似乎是要非礼男人的节奏。

只见朱大湖一边解着骆云飞外套上的扣子一边脱下自己外套说道:“这不大家过这铁索桥都有困难,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几个男人把衣服脱下来当作围绳捆绑在腰间,最后四人连系固定绑在一起。你们就跟着我,我对自己的轻功还是有一点信心的。”

骆云飞这才反应过来,看不出这朱大胖子虽然姓“猪”,倒也不笨,立即第一个赞成道:“我同意,这主意不错,大家绑在一起,同舟共济,就好比有福同享……”下半句“有难你当。”差一点就说了说来,装作仰天打了一个哈欠,心想:“等一会要是真的掉下去了,就把他们几个也拉下去当陪葬吧。”这一念头一闪而过,突然觉得自己怎会有如此邪恶可怕的念头,马上转念不敢再去细想。

就这样,朱大湖、柴樱、骆云飞、沈香筠四个人依次用衣服扭制成的布绳各自串联起来,来到了叹息崖边上的铁索桥前。

朱大湖在最前,左右两只手各抓住一边的铁链,左手一放右手一抓相互交替一晃一摇地开始攀抓向前。

后面的柴樱、沈香筠依样画葫芦向前,唯独骆云飞紧闭双眼不敢睁开,深怕瞅一眼底下悬空的万丈深渊而吓得昏死过去,只是由于他行进太慢,几乎是被前面的朱大湖和柴樱两个二拖扯着双手乱抓攀越向前。

这比上海迪斯尼乐园的过山车简直要刺激多了,骆云飞想,但是如果能再给我一个吃鸡里面的降落伞包,我也许就不那么害怕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呼呼”的破空之声迎面大作。

前面传来朱大湖的声音:“对岸有敌人!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一块碎石子已经重重地击打在朱大湖的手背上。

幸亏打中只是石子,如果是其他飞刀之类的暗器,朱大湖这只手掌可算是废了。

饶是如此,这一打也打乱了朱大湖攀抓的时机与节奏,由于左手手背一疼出手方位的判断立刻出现了偏差,朱大湖往前行进的这一抓自然而然地抓了一个空,大叫一声“不好!”,右手在千钧一发之间终于凌空抓住了另一边的铁链,不至于掉下万丈深渊。

刚刚朱大湖这一失手,后面三个人全部受到了影响牵累,整一条攀越线都是一阵起伏波动,大家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骆云飞更是吓得哇哇大叫道:“朱胖子,你想害死我们嘛!”

朱大湖道:“云飞,若不想死就乖乖把嘴巴闭上,否则我让你第一个掉下去。”

这时对岸飞过来的碎石越来越急,目标好像都是冲着朱大湖而来,有几下朱大湖没避开都打在了身上,一下子皮开肉绽,鲜血四溅,好在朱大湖体胖肉多,硬是咬牙强忍苦痛,因为自己只要一旦松手,一众之人都将成为自己的陪葬品。

“这是飞石技,小柴,快用暗器拦截它!”沈香筠喊道。

“好!”柴樱说着手指之间立即想起了“嗖嗖嗖”暗器之音,星星点点的秋光银烛。接连不断从手指之间爆射而出。

“叮当叮当”之声响彻山谷,飞石和暗器在半空中相互碰击,火星四溅。

“不好,我秋光银烛已不够用了!”柴樱说道。

紧接着“啪啪”两下声响,这两下飞石竟分别击中了朱大湖左右两个手腕的内关穴上,内关穴一旦被击中,手腕就立即失去了发力点和支撑点。

所以朱大湖的一双手这时再也抓不住铁索,一松手胖大的身躯就立即往下坠落。沈香筠等人吓得失声惊呼尖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朱大湖在生死一念之间本能地使出了他最拿手的武功绝学:神龙腿法!

左脚在一瞬间闪电般踢踏在右脚之上,借此胖大的身躯由下而上倒提了起来,一堆肥肉外加两只脚成了倒挂金钟,在万分之一呼吸之间勾住了铁索不至于下落。

这一式名为惊龙搏命,原本是劣势之下险中求胜的绝学,想不到此刻成了救命的妙招!

朱大湖两腿成倒挂金钟之势勾住了铁索,但其他人都已经凌空悬吊在半空中,尤其是最底下的沈香筠,一行四人如同荡秋千一般飘飘荡荡在云雾弥漫的万丈深渊之上,众人的惊呼之声此起彼伏回响在山谷绝壁上,而唯一支撑他们暂时不掉落下去的,不过是朱大湖的一双腿。

这时飞石破空之声不知为何突然停息安静了下来。

“大家……大家坚持住……。”朱大湖声嘶力竭咬着牙关崩出的着几个字在山谷中随着风声回荡。

骆云飞倒挂在下面,听到上面传来柴樱声音:“朱大哥已抓住了我,我抓着你,你拉住沈姑娘。”

骆云飞这时才感到自己的左腿被柴樱紧紧的抓住,他甚至能感受到柴樱指甲陷入肉里的那种剧烈疼痛感。

刚刚那个喘息虚弱的病中少年,此时全然不顾安危地紧抓自己不放。

而朱大湖同样死死地抓着柴樱。

还有什么比这生死情义更珍贵更重要!

半空之中风,骆云飞胸中的一封信笺这时随风朝下掉了出来,被山谷中的风一吹,纸张吹得铺散张开,正是凌诗曼留给自己“知难而进,百折不屈”八个字,信笺飘飘悠悠往万丈深渊中掉落,最终被云雾吞没,再也看不到。

是的,要活下去,就绝不能屈服!

我要活下去,沈姑娘要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我要拉住她!

一念至此,骆云飞立即往下看去,他看到面前是沈香筠脆弱无助的美丽容颜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只见她紧紧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微微地颤抖,就像一只飘摇在风中的,美丽的蝴蝶。

骆云飞终于向沈香筠伸出手去,喊道:“抓住我!”

“抓住我!我绝不松开!”骆云飞大喊。

沈香筠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有如江南凄迷的雨水一样哀伤忧郁。

只见她紧咬着淡红色的唇,缓缓地向骆云飞伸出了纤纤的手臂。

两只手的距离,越来越近,触及手指,相差不过几寸。

但也行这这几寸这间的距离,就是生离与死别。

突然捆绑两人之间的腰畔的衣绳开始滋滋作响。

原来承受之力已经到了极限,衣绳慢慢撕裂开来,即将崩断。

若连系的衣绳一旦崩断,沈香筠就将坠入这万丈深渊之中,尸骨无存,万劫不复。

沈香筠忽然苦笑地摇了摇头,似已放弃了努力,她慢慢把手收了回去,再次阖上了美丽的眼睛,眼角旁一滴晶莹剔透如同珍珠一样的泪滴滑落下来。

“不!”骆云飞大叫。

“噗”的一声响,衣绳断裂,于此同时骆云飞拔出了天意剑!

“接住!”骆云飞撕心裂肺的大喊。

他的手握在锋芒的剑刃上,以剑代替断裂的衣绳。

沈香筠握住的手,在衣绳断裂的一霎那,正好握住在天意剑七寸的剑柄之上。

骆云飞终于在鬼门关之前,救下了沈香筠!

但。

十指连心!一阵阵剧烈的痛楚从指尖传递过来,血,骆云飞手上被天意剑刃割破的血,鲜艳如玫瑰般的花瓣,慢慢涌现绽放出来,沿着天意剑身缓缓滑落。一滴,一滴,一滴地滴在沈香筠的美丽的脸上。

这时朱大湖大喊道:“我们已在桥中,离对面还有差不多七八丈左右的距离,大家能坚持吗?”

骆云飞大喊:“别废话,我坚持不住了!”

柴樱道:“我有办法,你们准备好了吗?”

还没等骆云飞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身子如离弦的箭一样,腾云驾雾一般向对岸飞射而去!

原来柴樱竟反其道而行之,把云飞和香筠当作暗器,用尽全部力气,向对岸甩发过去,同时因为这一下耗尽了自己所有的体力,牵连到先天受损的心脉,一大口血从嘴唇当中喷涌出来。

骆云飞和沈香筠几乎同时落在对岸的地面上。

具体的说应该是骆云飞趴在了沈香筠温香软玉的怀里。

当沈香筠睁开眼睛,这才看到自己已经躺在对岸,而身上居然趴着骆云飞,不由自由忍不住想抬起手给这臭小子一巴掌,但这手举到一半竟不忍心打下去,改成奋力一推,终于把骆云飞给推开。

骆云飞正感慨人生好事多磨苦尽甘来,还想多呆一会的时候一下子就被沈香筠推开,从黄粱美梦之中惊醒过来。

接着又是“噗噗”两声响,朱大湖也搀抱着柴樱飞跃过来,柴樱嘴边鲜血残留,似乎已经不省人事。

沈香筠急忙赶过去切了一下他的脉,尚自微弱跳动,说道:“他没事,应该只是体力严重透支暂时昏厥了过去。”

“我有事,我失血过多需要补血!”骆云飞大喊道。

因为沈香筠脸上、衣服上沾染的都是骆云飞的血。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嘤嘤嘤”刺耳难听的金属摩擦之声,一个身影缓缓从浓雾之中走了出来,这个人身形瘦削,脸色竟然戴着一个狰狞可怕的赤色面具,面具之中的两只眼睛透露出森森的寒光,手上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链。

看来刚刚以飞石技攻击骆云飞他们的,应该就是这家伙。

朱大湖缓缓地从地上站立起来,抖了抖腿。

骆云飞也捡起落在地上的天意剑,挡在沈香筠身前。

“来吧,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战!”骆云飞心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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