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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一切已然悄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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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一切已然悄悄开始

天上的月儿散发着淡白的光晕,它轻轻的随着浮云流动,以一种恍如欣然的姿态,俯瞰着雪地北城的之间那如神圣天堂一般的美丽光景。

城下一处小酒楼间....

“苏经理,我再敬你一杯!”

月光柔和照耀在酒楼的二层小包之内,在映满雪花的玻璃上,带出了点点光晕。

这包间虽然不大,但却是装潢的精致典雅,让人看着柔和舒畅。

淡雅怡然的里间之中,坐着两个西装革履,年纪都是不到三十岁的青年人,两人现下可谓是酒劲正酣,一个个都是喝的脸红脖子粗,原本整齐的领带和西装上的纽扣,此时不是被解开,便是被斜斜的扔在了酒桌的一边,哪里还有一丝平日间正经严肃的工作气象?

“苏经理,今个高兴,我就凭良心话说一句话!这次选业务经理的位置,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跑不出你的五指山了!无论是能力还是为人,咱哥儿俩的差距都在那摆着呢,你说王总他会提我?他提我两个耳瓜子还差不多啊!”这一句话说出来,不由得都让苏真的心中暗自好笑。

被称为苏经理的年轻男子叫做苏真,是一位刚刚被提拔为业务经理有为青年,现在的他可算是处在一个平步青云的人生起步之时,正可谓是春风得意。

这不,今天上午刚刚升到了业务部的一把手,这原先恍如跟自己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大街上碰个面都恨不能往自己嘴里吐一口大粘痰的竞争对手,顷刻之间就是换了一个摸样。那口蓄谋多年的唾液也是随着苏真升职消息的确认而被他一口咽下,转而换成了一顿丰盛的酒席前来招待。

“假....太假了。”看着昔日的竞争对手那副比哭尚且难看八分的笑容,苏真一边心下感慨,一边尽力憋住呕劲,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充满阳光般的笑容,道:“胡哥,我这次不过是小打小闹,随便碰上的而已,要论真本事,老经验,我以后要跟你学的地方,那可是多了去了。来!还是我先干为敬吧!”

那一脸真挚的笑容和谦逊无漏的话语,顿时让被称为胡哥的男子有些微微的失神....明明就是假笑却还笑的那么真,皮笑肉也笑,难怪老总提他不提我啊!看来胡某人的功力还真是没有练到家!

“苏经理,干!”

~~~~~~~~~~~~~~~~

“呕~~”

月明星稀,雪花如清秀的精灵一片片的向着地面飞舞落下,正在缓步回家的苏真终于忍耐不住,扶住街边的路灯大口大口的将腹内的酒糟肉屑一股脑的吐了出来。真是小酒怡情,大酒伤身啊。

“咔嚓~”

一缕乍然而亮的阳光突然由黑暗的街道上凭空射来,刚刚将头抬起来的苏真,猛然间被这乍然而起的光亮晃的头晕眼花。

苏真一边急忙的用手遮住视线,一边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道:“现在的警察大哥们也都太敬业了,酒后驾车的先不说,怎么连酒后呕吐的都抓得这么严?”

然而,强烈的亮光也只是一切的开始,在这强光的照射之下,苏真的头开始一阵阵剧烈的眩晕,身体也似是开始逐渐变得麻木,清冷的空气之中,苏真的意识也开始逐渐的减弱,接着,便见他的身体轻轻向右一侧,正处于人生中春风得意的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悄然的倒在了白雪皑皑的街道之边,不为人知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一章初临贵境,就是接连不断的危机

时值始元六年九月初十。

渤海郡之边的每一夜都是海风朔朔,幽冷无息,夜间的海边寂清无动,有的只是滚滚的海浪之喧不断的冲刷着咸碱的沙地,却也发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海面之上的潮汐仿佛是在无限的向着远方延绵而去,直到其深处地海惊涛与漆黑的夜幕交融一处,佛为海天一线,放眼望去,任谁又能认得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高挂的圆月将淡淡的银晖晒满在整个渤海城中,朦胧的月光挥洒在一处错落有致的大院之中,院中的房屋排列整齐,越有三十耳之多,依五房一落的格局而建,正中央堂房七间,耳房二十四座,倒也是显得错落有致,幽深静谧。

此时正值子时深夜,渤海城内整个是寂静无声,万家灯火静灭,唯有这大宅院内的西南第三房中,一点昏暗的灯光不知何时开始缓缓的在屋中燃起。

点燃这盏昏照明油灯的人是苏真,此时的他一脸苍白,脸上的神色似哭似笑,既诡异又异常。

不过就这种情况来看,苏真的表现也真的算是非常镇静的了,若是换做其他的别人,心里素质稍稍差上一些的,只怕早已是放声嚎叫来宣泄心中的气闷了。

细细想来,自己刚刚被提拔到了一个可以大展拳脚的领导阶级,正可谓是春风正劲,喜气洋洋,算得上是即将开始人生得意之时!

可是转眼之间,巨变横生,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觉醒来后,他竟然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杂乱的脑海之中,也乍然蹦出了许多陌生却又依稀亲切的记忆,搅和的苏真的头颅时不时的便开始一阵阵的撕裂之痛。

忍住剧痛摸黑走下床榻,苏真如同机械化的做着陌生且又熟悉的动作,跌跌撞撞的将桌上的铜盏油灯轻轻的点亮起来,借着依稀的火光,苏真依附在桌案之前,极力忍住额头的剧痛,闭目整理起脑中那突如其来的莫名记忆。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苏真对着自己的新身体慢慢的也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这个人竟然是也叫做苏真,是大汉太史元年生人,时至今年,已经有十五岁了,祖居与冀州渤海郡,隶属于本地一大族苏氏....更确切的说来,应该是曾经隶属于本地一大族苏氏。

要说这个苏氏,在渤海郡中,也算是赫赫有名,颇为了得。

单单在渤海城周边的县城中,苏家握有的良田,就足足占有三成左右,当可谓是富甲一方,财大气粗,让旁人嫉妒的脸红脖子粗。

而苏家的家主是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其中以苏真的父亲苏老先生为首。

苏老先生在同辈三子中乃是长子,二十年前,他在苏家逐渐衰弱的时候,一手撑起了苏族一门,肩负起了旺兴族中的大事与重担。

苏老先生的头脑精明,性格也果敢,胸中更是有墨,做事无一不精,当家二十年来将渤海苏家打理的是井井有条,欣欣向荣,一举脱离了当年的窘境。

外人听了苏老先生的名号,那无不是一个个的竖起大拇指,然后高声赞上一句:“这老爷子,干什么都有一手,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接着,瞬时便又在心里补上一句:“就是生儿子这方面差了点。”

这方面差了点不是说苏老先生他在生理上有什么问题,相反地,在那方面,他老人家可是杠杠的,夜御五女几乎都不成为题...啊,跑题了。

“生儿子这方面差点”是指他生出来的这个也被叫做苏真的孩子。

这位汉朝的苏真小兄弟,自幼便在苏老先生的管教下,读万卷书,破黄金屋,天天闭门在家里一个劲的之乎者也,起的比打鸣鸡早,睡的比夜猫子晚,那可真是叫一个勤奋,真叫一个用功。

可惜这书在他那里,就是一个死读!

东西他是越读越多,可这脑子也读的越来越死,凡事都以书为尊,天天是纸上谈兵,一个劲的说些不着边际的大话,批评他两句吧,他还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楞跟你擡杠,说得急了他还找本破书又是跟你一顿“之乎者也”的钻牛角尖,弄得苏老先生整天唉声叹气,却又舍不得动手抽这书呆子,谁让这是他的独子金苗苗呢?

去年年前,苏老先生去渤海郡旁的小县检查土地的收成情况,不想染上了风寒,这回来后,就是一病不起,任凭苏家找了多少了不得的医工,苏老先生的病状也没见好,两个月后,他老人家终于是双眼一闭,俩腿一蹬——咽气了。

他这一死倒是干净,可却留下的就是一份颇大的家业与一个方圆十里都赫赫有名的书呆子。

苏老先生走后,苏氏族中就开始有人不安分了,一个个的都开始往外蹦跶。

蹦跶的最欢的,就属苏老先生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苏老先生在承继祖业之时,这两个混蛋就是百般阻拦,处处设梗,因为苏老先生虽然是家中长子,却是侧室所生,算是庶出,这两个虽然小,但却是正室所生。

结果,反倒是苏老先生继承祖业,可把这两个气的够呛。

兄长在日,苏老二,苏老三自然不敢轻易使坏,可如今老爷子死了,留下的儿子还是一口生瓜蛋子,你说苏老二,苏老三不坏他坏谁?

正巧这个时候的苏真也是刚刚承继族业,正想放手大干一场,证明他老爹在世时说他言过其实的观点是错误的。

他这二叔和三叔见状,这肚子里就开始往外尿坏水了,他们先是给苏真好一阵吹牛拍马,直说这大侄儿书读的多,才华又横溢,还是一表人才,若是能借着成为家主的机会干成些大事,以后别说是家主,说不得还会被举为孝廉,举明经,举明法,然后入朝为官,光宗耀祖咧.

一顿马屁差点没把古代的小苏真吹个跟头,在欣喜与傲然之下,书呆子依照两位叔叔之言,不顾族中其他长辈反对,毅然的用自己名下的土宅地田倒换,要去征集更多的田地,好好地做他一番大事....

结果不言而喻,他暗中被苏老二,苏老三联合外人使坏,所有的财产几经周转,最后得来的居然是渤海城边大片大片的临海盐地,根本不能用来农耕,只是一个秋收,书呆子名下的田产颗粒无收,不但是苦了一大群的佃户,更是将他老爹数年的心血赔个底朝天,他二叔,三叔更是乘火打劫,联合苏氏门中权人,罢了他的氏主之务,然后以替他收拾残局为名,小利的并了他的宅地,将苏真置闲。

一夜之间,昔日还是本地大族的名门公子,乍然变成了个空有一屁股荒芜土地的寒门穷光蛋。

只不过,从今夜起,这个穷光蛋兼书呆子已不在是原先的苏真,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位从后世重生而来的同名之人。

“真是.....好狗血的一生啊。”随着脑中的记忆残片逐渐明晰,苏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这位和自己重名重姓的古人胸脯,摇头感慨道:“兄弟,你的身体我的魂,从此以后,咱们就要祸福与共了。”

苏真的话音刚落,便突听他身后左侧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满地瞎折腾个啥?”

苏真闻言顿时吓得一哆嗦,适才刚刚起床点灯的时候,由于头颅实在是太疼,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屋中尚还有另外一人与他同住。

“两个男人同室而居.....断背?”

想到这里,再看看床塌上的男子那一身都快流油的肥膘,苏真的身体顿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寒,闭眼用记忆去想想这是怎么回事吧?头颅却又顿时如同火山爆发般的疼痛欲裂。

床榻上的胖男瞪着他那两只被肥肉夹的都快睁不开的耗子眼,仔细的看了看因为头痛而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苏真一会,惊慌失措的言道:“不好了,这怎么又是一个给吓傻了的?”

苏真此时虽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好赖话还是能听的出来的,床上的死胖子居然出言不逊?

抬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苏真忍住头痛,咬紧牙关言道:“你才傻了呢!”

“我傻?我可不傻呗。不傻的人,有几个愿意来宫刑府等阉割的。”那胖子冲着苏真大咧咧的一笑,接着冲他挥挥手道:“要是没事,就早点吹灯歇着吧。大半夜的,让监官看着,可是不好。”

“宫刑府...阉割?”缓缓的念叨着这两个词,苏真脑中适才没有觉醒的记忆,此时终于如同潮水般的接踵而来。

原来,这个身体的前身被两个叔叔坑的一穷二白,又失了长位,变成了彻底的贤人,整日只能靠着族中旁支的接济过活,还得时时看着他们的脸色。

眼看着家业渐徒,这小子一时看不开,居然萌生了受阉为宦的堕落想法!把昔日所读的圣人之书全都扔到狗肚子里去了。

而苏真现在所待的这个宫刑府,说白了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屠宰场,只等年前对朝廷行贡之时,就将他们全部阉割,上奉往长安的皇宫或是各地诸侯王的行宫为奴。

突如其来的讯息瞬时将苏真彻底打懵了,好嘛!这刚刚得到的新身体,我自己尚还没捂热乎呢,裤裆下的二两肉,居然这么快就要让人割走了?

愣愣的在原地站了一会,苏真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暗中咒骂自己身体这个不争气的原主,心中暗道:“若不是现在抽你便是抽我自己,我非一大耳雷子扇你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第二章想走?没那么容易!

渤海郡城,西南宫刑府耳房。

“这岂止是狗血?简直就是个乱的不能再乱的摊子了....别的暂且不论,真要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被阉了,那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苏真心中狠狠的鄙视了自己的软弱的前身一下,接着迈步向着床榻缓缓走去,现在的他,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能干好什么?

还是先休息一下再说吧。

不想,看着苏真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那床榻上的胖子顿时面色一变,双手慌乱的拽起了被子,盖住他很明显已是下坠的胸部,哆哆嗦嗦的言道:“苏兄,你、你要做什么?”

苏真见胖子一脸的紧张之相,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道:“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睡觉!”

那胖子闻言,顿时急忙将身体向着床榻外挪了一挪,占住了苏真可能乘虚而入的一切缝隙,接着抬起他那根犹如烤肠一般粗壮的手指,向着对面的墙头一点,略带着哭腔言道:“苏兄,你的床在那边!”

“哦?!”苏真闻言顿时一愣,急忙转过头去,北墙边阴暗处的一床小塌顿时映在了他的眼帘。

晃了晃依旧有些疼痛的脑袋,苏真心中苦笑道:“我就说么,什么宫刑府,再怎么腐败,也还不至于让俩个男的共枕一榻啊,看来还是自己的脑子有些迷糊啊,没有将那些记忆全部消化干净。”

想到这里,苏真友好的跟他的“肥胖室友”的点了点头,道声:“见谅,见谅。”

而那胖子则是紧张的摇了摇头,回声:“无妨,无妨。”

之后,便见二人相互拱了拱手,苏真便转身向着自己的床榻走去。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二人心中的石头也顿时落了地,各自暗道一声:“天啊,可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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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硬邦邦的木床塌之上,苏真久久的不能入眠,一方面是他的心因为突逢咋变而无法平静下来,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跟他同室而居的那个胖子,一声声的巨大的呼噜声响,穿透力足可谓是震天彻底,上能通凌霄宝殿,下能见地府君阎。

望着上方的屋脊悬梁,苏真一点点感受回忆着前身的十五年经历,凭心而论,自己的这个前身,虽然有着诸多的缺点,但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至少从小到大,儒学道书读的就非常扎实,他为人虽然有些死板怯懦,但毕竟年纪还小,只要好好的引导,将来未必就比他父亲差到哪去。

问题是他的那两个叔叔,做人实在是有够不地道,哪有为了抢家业就这么祸害亲侄子的?

日后若是有机会,我非得......

紧紧的攥了攥拳头,苏真在心中打定了主意,就冲这个白捡来的便宜身子,日后说什么也要替老苏家好好的管教管教这两个缺心少肺的狗崽子。

可转念一想,苏真不由的又是一阵气闷,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来的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耽误之急,是要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根子!

就这样,在心中默默的为未来做打算的同时,天色也逐渐的开始发白发亮,屋外的阳光穿过层层下落的枫叶扫在进了屋中的每一个角落,秋鸟站在树枝上吱吱啼唱。

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苏真,就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被临榻的胖子轻轻的推醒了。

经过了一夜的磨合,此时的苏真已是彻底的融合了前身的记忆,他知道这位和他同室而居的年轻胖子叫做牛偃,祖籍属宋,家中上三辈还算富裕,可是到了牛偃父亲那一辈,正逢孝武皇帝刘彻封李广利为帅,北上与匈奴大战,兵马大败于郅居水,牛偃的父亲被征编入伍,这一去也就再也没回来,牛家的日子也开始日渐衰落。最终的结果,就是将牛偃也逼上了“卖裆为宦”这一条血色的太监之路。

哈气连天的整理完身上的衣物和鞋袜,苏真抬头望时,却发现牛偃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边直直的看着他。

微微的苦笑了一下,苏真轻轻的晃了晃手,言道:“直勾勾的瞅什么呢?我又不是什么大姑娘,这浑身都让你瞅的发颤。”

牛偃:“....”

苏真:“你怎么了?”

牛偃:“....”

苏真:“唉~~,你动一动,说两句话啊?我这鸡皮疙瘩都让你瞧的掉了一地。”

牛偃:“....”

苏真:“你要再这么瞅我,别怪我可跟你翻脸啊。”

牛偃:“....”

苏真无奈:“....”

静静的对持了一会,终于见牛偃神秘兮兮的向着窗外瞅了一瞅,方才低声对着苏真言道:“苏兄,你可知道,你昨儿晚上犯疯病了!”

这牛胖子不说话还好,这一句话说出来,只把苏真气得蛋疼。

他不满的瞪了牛偃一眼,却见牛胖子丝毫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续口言道:“苏兄,昨儿晚上,你不知为何偷摸自己起来把灯点了,我这翻身一瞅,天啊,你那是一脸的惨白呀,都快没有人色儿了!头上的汗珠子跟流血似的一把把的往下掉,说话也不拽屁文了,还硬要往我床上挤....”

“少臭美。”苏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接着挠挠头道:“谁硬往你床上挤了,我那是跟你闹着玩呢,你这小子,真不禁逗。”

牛胖子为人虽然挺实在,但他那还不属于是呆,听了苏真的话后,牛偃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了苏真一会,方才疑惑的言道:“大半夜的不睡觉,你用这种事跟我逗着玩?”

“那你以为是怎么的?”苏真挺起了胸脯,用极为严肃的眼神不满的狠狠地扫了牛偃一下,后世为人处世成精的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牛偃此刻心中的半信将疑,此时此刻,自己必须要表现出绝对的自信,才能否定对方心中的种种疑惑。

这虽然算不了什么大事,但真要让对方误会自己有上男人床的习惯,还是太尴尬了些....一个弄不好,人家思想在复杂一点,都有可能怀疑苏真来当宦官的动机.如此,诚不可取!

果然,苏真这一撂脸子,牛胖子这心里就有点吃不准了,仔细一想这苏真平日里本来就是满口的‘之乎者也’,张嘴闭嘴都是一股子酸儒的腐烂味,要说他有那些怪异的嗜好,还真就是不太可能。

想到这里,但见牛胖子咧着大嘴冲着苏真哈哈一乐,摆手道:“苏兄怎个还当真起来了?我...我也是跟你说玩笑话,不谈了....嘿嘿,眼看着总管训话的时辰就要到了,咱还是赶紧走着吧。”

话音落时,却见苏真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牛偃见状心中憋闷,本来应该是我质问你的?怎么两句话的功夫,你反倒还端起架子来了?

“牛兄...”

突听苏真终于缓缓的开了口,牛偃急忙瞪着大眼睛问道:“苏兄有何事?”

“牛兄,我有些后悔。”只听苏真试探性的对着牛偃轻声言道:“对于阉割去做宦侍这件事,我有些后悔了。”

“啊??!”一句话说出来,顿时将牛胖子弄了个轰立当场,愣愣的看着苏真不能言语,少时,方见他语无伦次的摆手言道:“苏、苏兄,你这话不是、不是玩笑话吧?此等大事,哪有说反悔便反悔的?”

苏真的前身虽然是熟读儒书治典,但却是个书呆子,对于宦道不甚明了,苏真本人那就更不用说了,若非是承继了这幅身体的语言和记忆,只怕他跟汉朝人连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

事到如今,也只有试着先从这同室的牛偃身上来了解一下这宫刑府的情况。

看着牛偃一副无奈的死相,苏真疑惑不解的言道:“怎么,这宫刑府,难道还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地?”

牛偃闻言,一脸为难的言道:“虽说是没有那么严重吧,却也差不离了。”

“怎么,难道我卖给他了?”苏真知道,皇帝的宫廷以及藩王行宫所用阉宦内侍自古以来皆是由罪犯或是战俘充当,但此时大汉建国已有百余年上,虽然十多年前尚还对外战争频频,但此时已是处于一个休养生息的发展之势,故而宦臣内侍的责用,已经开始由地方统一从民间选纳,然后上贡奉于朝廷和各地藩王的行宫,做与不做,虽然没有明文表示,但也应该全属自愿....

可事实上,完全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在繁华的郡县吏属之地,这事尚还好说,可像是渤海郡这种处于海滨,距京城遥远,不沾圣化的偏僻之所,年年上供的宦吏本就不足,哪里还会让你轻易反悔?

渤海郡宫刑府的宗旨基本上就是:吃进狗嘴里的肉了,你还想要回去?门都没有啊!

大致的听了牛偃为自己解释了一遍,苏真也是对自身的现况有了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此地每年上奉的宦吏既然本就不足,那像他这样的读书通理之人,就更是少的可怜了。

所以说,他现在想要反悔不干....恐怕是大有难度啊。

想到这里,苏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头细细的沉思起来,牛偃见他不说话,也只是愣愣的坐在一边看着他。二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的相持而立.....

少时,突听门外有人狠狠的拍门,一边拍,一边呵斥道:“两个小毛驴子,还在里面叽叽咕咕的磨蹭个什么?杨公大人要训话了,还不快给爷死出来!”

第三章宫刑府内

门外乍然响起的声音顿时将苏真和牛偃吓了一大跳,牛偃方要起身去开门时,便见一个怒气冲冲,手握鞭子的狱吏已经猛的将门推开,他一双凶恶的鸡眼凶光闪闪地来回扫视着苏真二人,一头大大的酒糟鼻子,再外加一脸的令人作呕的横肉,满身的肥膘,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觉得他面目可憎,惹人生闷,徒增厌烦....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一眼看到了这人,没有理由的就想直接抽他一嘴巴的那种。

那狱吏方一进屋,二话不说,点着苏真二人的鼻子破口就是开骂:“两个混账东西,黄门大人地训话都敢迟到,真他娘地穷地涨了你们的狗胆!”

牛偃先是吓得一缩脖子,接着又勉强冲那狱吏露出了一个献媚的笑容,刚想说点奉承话,却见对方眉头一皱,怒道:“你傻笑个屁,还不快给爷滚出去听讲!”

说罢挥手就是一鞭子,狠辣辣的抽在了牛偃的屁股上,只把这小子痛得嗷嗷直叫,一步三跳的奔着门外就跑出去了。

“笑的这磕碜。”狱吏狠狠的瞪了牛偃的背影一眼,接着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苏真两眼,晃了晃手中的鞭子道:“小子,也给你来两鞭子,让你长长记性如何?”

苏真闻言,对那狱吏轻轻的施了一礼,恭敬言道:“小子误了时辰,官大哥给两鞭子,也是应该的....俗话说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教训教训并不为过。”

说罢,轻轻的抬起了双臂,询问式的看了看那个狱吏,道:“官大哥看看给我往哪来一鞭子合适?小子体弱,还需官大哥酌情施刑了。”

这一下子,顿时给那狱吏整的有点发懵....好嘛!这读书多的娃子就是不一样,马屁拍的跟别人都不是一个滋味,揍你都能揍出理来了?

不过经你这么一鼓捣,爷我还真就不能揍你了,要不岂不显得爷在你面前是个粗人?

想到这里,但见这狱吏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反手将鞭子背到身后,摇头晃脑的装文明道:“看你还挺有心,罢了,罢了,今日这顿鞭子权且记下,日后若有再犯,一并处罚不迟。”

说罢,冲着苏真眨了眨眼睛,低声道:“其实啊,爷凶你们,那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事关你们日后的前程,是去繁华的长乐宫,还是去穷山恶水的诸侯国?那都是黄门大人一嘴包办说了算,爷这是为了你们着想啊。”

苏真一边心中暗自发笑,一面对着那狱吏轻轻的施了一礼,言道:“多谢官大哥教导,小子省的。”

“恩,好,速去厅前听话吧,休要误了时辰。”

苏真不在多说,冲着狱吏拱了拱手,快步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方一在门外消失,便见这狱吏傻笑着摸了摸发烂的酒糟鼻,奇道:“这姓苏的小子昨日晨间还是一副要死的书呆样子,说他一句,他便能有十句等着你....为何今个变的这般讨巧?”

瞬时,却见那狱吏猛的一拍自己倍大的额头,做恍然状道:“这儒生定是连日来被爷的儒雅风范所折服,故作低姿态,用来表示他对爷的崇敬之情....恩,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对,孺子可教矣。”

~~~~~~~~~~~~~~~~~

“呵!这院里屋舍还真多呢。”苏真走出耳放,来到前院,仔细的打量着这个隶属于郡邸的宫刑府。

苏真所住的是面南耳房中的最偏远的一间,这大院中的宅房分为东西南北四向,占地颇广,分六合一居,布置整齐,错落有致,通路严谨,仿佛是用一张横错交列的巨大网子将府内各处宅院依稀相连,正中主府两侧设有两邸小楼,站在上面,整个府内远景近宅皆可一览无遗。

苏真左右四下的看了看宅邸,心中感慨,摇头暗道:“真是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大四合院,居然要用来当大批量生产太监的工厂....奢侈,浪费,气人。”

一边在腹内进行着诽谤,苏真一边匆匆的赶到了正府前院,但见此时,整个宫刑府内的“准太监”们几乎已是全部到场,众人分别站成数列,一个个没精打采的等待着那黄门大人前来训话。

苏真来到人群堆中,四下的瞅了一圈,一眼就将同居室的“床友”牛偃给寻摸着了,轻手轻脚的走到牛偃身边,苏真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黄门大人怎么还没到呢?”

牛偃吓的一哆嗦,双手本能的捂住屁股,慌慌张张的转过了头,却见是苏真在拍他,方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言道:“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狱吏又来抓我问话了....”

话音落时,但见牛胖子上下奇怪的打量了几眼精气神颇足的苏真,疑惑道:“唉?...你怎么没有受伤!那酒糟鼻子没有抽你鞭子?”

苏真闻言,不满的瞅了牛偃一下,言道:“怎么?你还盼着我挨抽啊?”

牛偃闻言急忙摇了摇头,笑道:“那倒也不是,就是光我一人挨打,这心里头就有点委屈。”

真是个实称的孩子,这话怎么能往外说?

苏真心下暗叹,虽然只有一夜的相处,但牛偃的种种表现已经足以让苏真觉得这小胖子是个品性憨直,厚道,习惯将情绪表面化的人,可交!

轻轻的冲牛偃微笑了一下,苏真道:“没事,下次见了那酒糟鼻子不要怕,他也就是拿着根破鞭子唬唬人,其实憨着呢!你只要找到点门道,对付他一点那难度没有。”

牛偃闻言,也不由的被苏真逗笑了,言道:“你说的倒是容易,我哪有你们读书人的那两下子。”

他心中好奇,这苏真前两日刚进宫刑府的时候,是天天板着一张臭脸,说起话来那叫一个酸!噎死人都不偿命的主,不知为何,从昨夜开始,便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起话来忒的随和有趣,还特中听!

二人悄声闲聊之时,突见周围的人群一阵骚动,苏真抬头望去时,便见正堂之内,一个身穿淡紫丝绸的五旬男子在两名高大威武的狱吏的护持下,迈着四方步来到了场中,他满面粉饰,颚下光滑无须子,一双如同鼹鼠般的小眼半闭半睁着,其中的媚光四射泛滥,颇有规律的扫视着在场中的诸人,瞅着谁,谁便是无来由的一个哆嗦。

苏真见了他,也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前世虽然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但真太监,这还是第一次看见。

凭借着脑中的回忆,苏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妖叫杨锦,是这个宫刑府的一把手。

他年轻时是长乐宫中的黄门侍郎,曾与汉武帝时期的内侍春陀交厚,可惜春陀死后,他自持身份颇高,对下任的宦者令极为排斥,隐隐还有些瞧不起的意味。

这么做的直接结果,就是杨锦许大的年纪,被宦者令使计给贬到了渤海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刑官,也算是挺可怜的了。

可惜的是,这杨黄门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可怜他,他本来就是个“残疾人”,如今又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一时之间,他的脾气和秉性都开始逐渐的往变态的趋势发展,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他,杨锦居然养成了一个爱吹牛的坏习惯。

在渤海宫刑府的这几年,杨锦除了教导这些“实习太监”皇宫里的规矩,实施宫刑,并为朝廷上供宦吏之外,隔三差五就把这些“待宰”的小子们召集在一起训话,让他们听听他杨锦杨黄门当年在长乐宫中是何等的风光!

今日,那自是也不例外!

摇摇摆摆的来到场中,杨锦用力的甩了甩袍袖,绣着他那自以为漂亮的兰花指,操着他那一口标准的太监腔,道:“这人~,可是都到齐了?”

他左边的狱吏急忙言道:“回杨公话,四十七人,一个不缺。”

“好~~”

但见杨锦秀气的点了点头,来回扫视了众人一会,却见他们一个个都耸拉着脑袋,低头不语,好似没睡醒一样。

杨锦眉头一皱,娇嗔道:“干什么呢~!?都瞅地干嘛啊?抬起头来~,都给咱家精神着点~~!”

接着,但见杨锦甩开步子,走到人群正前方,一个个的点着他们的鼻子,摇头晃脑的道:“你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身猥形琐的,哪还有点要入京为宦的大气?”

一句话说出来,差点没把后排的苏真乐喷了,当太监也要大气么?

好似看不到众人千奇百怪的表情一样,杨锦一个劲的鼓着他那奸细嗓子,喋喋不休道:“身为宫廷内侍~,你们这首要之举~,就要做到能像咱家一样~,平日里,两眼能平视前方,头~要正,身~要曲,腹~要收,腰~要直,膝盖~要保持弹性,既不能高过天子,也不可低了群臣。伴随在天子身边时,就要有一种在滑行般的感觉。”

说罢,但见杨黄门眼色迷离的把手向着前面一指,啧啧言道:“虽为内侍之人,在宫里也要展现出一种我们独有的威严~。”

一番话只把在场众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分明就是没听懂,却还要一个劲的点头献媚表示明白。

杨锦的表现,只把苏真看的是欲哭无泪,就冲这杨黄门讲的那几句话,此人摆明了就是个性格偏激,孤芳自赏的人。

更可怕的是,这老家伙还把宦官的职业看的神圣无比,独一无二,要是去跟他交涉,让他放自己出去....呵呵,难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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