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论武

从学校回来，夏时又去了一趟荣生堂。在这一个月间，他多次去那边买药，和坐镇那里的徐老也熟悉了。

关于徐老的身份，他有一些猜测。今次，他将要离开这里，他决定，和徐老打一场。

他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最高战力，到底是什么样子！

“来了？小吴，泡茶。”徐老还是那般微笑的样子，吩咐小吴去泡茶。

“徐老，我这次来，不是来买药的……”夏时直接表明来意。他确实受徐老照顾颇多，以他付出的钱财根本没法买到那样的药。

徐老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不是来买药的，我也知道那些药现在对你已经没多大用处，我更知道你的来意，可是……”他看向夏时。

夏时从那双眼里，看出了惊人的气势，仿佛一座不动的火山，底下蕴藏着无数的能量。

他终于确定下来，徐老就是徐正！

但那气势瞬间便坍塌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可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徐老语气悲凉地感叹。

夏时默然。

对于徐老来说，前方是没有路了。但对于夏时来说呢，

前方是否还有路呢？

他不知道。因为打通了十二正经之后，药浴已经没有用了。奇经八脉，并非是药浴就能打通的。它需要天地灵气的温养，而无奈的是，这方天地，灵气不足。

“二十八年前，我便打通了身体的十二正经，那时候我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觉得我很快就能超过我的师父，达到传说中的境界。但是二十八年过去了，直到现在，我也未曾打通奇经八脉中的任意一条。二十八年来，我的武道修为，未有寸进！

我至今都忘不了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的不甘，他说‘天道已衰，武道已亡’啊。

不止他老人家不甘，我也不甘啊。我踏遍世界各地，寻找传说中的灵地，但无果。珠穆朗玛峰，南极，北极，所有人烟稀少，未被污染的自然之地，我都几乎去过了。都没有效果。偶尔出现的一些灵地，却对我的修炼一点帮助也无。

这方世界真的是已经灵气枯竭，武道，真的亡了啊！”

夏时知道这种感受，这种卡在修炼关口难以突破的感受。

他是天生通体不假，但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修炼和沉淀。在他还是罗蝎的时候，他也曾因为不能突破某一阶段而花费长久的时间来感悟。

更何况徐老的情况还不同，他并非是不能突破，而是这方世界限制了他，让他不能突破。

这是何等的悲哀！

“我自幼习武，历时二十五载才打通十二正经。而你，短短一月之余，便达到了我数十年才能达到的成就！你是真正的武道奇才，放在几百年前，少不得又是一个陆地神仙！但可惜生错了年代。像我们这样的人，越早达到极限，也便越痛苦，因为剩下的全是看不到路的孤独！”徐正神情痛苦。

曾经一腔热血，试比天高。到头来，终于还是输给了老天！

武道奇才，天赋异禀，又有何用？

武道亡了啊！

“难道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吗？”夏时不死心问道。

难道真的要受限于这方世界，一生都只能这般弱小？

徐老痛苦的摇摇头。

“武道前辈们也没有留下办法？”夏时接着问道。

“天要人亡，人，又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还能超脱这天，超脱这方世界？”徐老苦笑。

超脱？

这也未尝不是办法！

只是夏时不敢赌，假若他在这方世界再次死亡，是否还有第三次机会。

“根据师门留下来的秘籍记载，在明末时期，天地大变，异象频发。自那之后，武道就已经非常明显的衰败了。或许就是在那次大变化中，天地灵气变得逐渐匮乏。但那时武道尚有余温，顶尖高手还有武当张真人。可如今，再上武当，武当上下连像样的武者也无……”徐老无奈感叹。

夏时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不甚了解，不知道明末时期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清楚一件事，这个世界的灵气经过几百年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无法使人突破。

尽管他才来到这方世界不过月余，但他已然站在了这方世界的顶峰。可又有什么用呢？

他所追求的强大，并非这般弱小。可他却无法打破眼前的局面，这实在是太窘迫了。

知道了这个残酷的真相，他连和徐老动手切磋的心都没有了。就算打赢了也不过如此。一并着，他游历这方世界的念头也松动了。

不过，这方世界隐隐和轩辕大陆有联系，他必须要搞清楚，这，关乎他是否能回到轩辕大陆！

望着眼神又坚定起来的夏时，徐老暗暗点头。这心性，可是比当初的自己强太多了。

“以后准备如何？”他看向这个年轻人，微笑着问道。

“我想去四方游历，看看这个世界。”夏时回答。

“好，那我便祝你一路顺风。这本拳谱就当是我的临别赠礼。”徐老摸出了一本线装书，递给夏时。

夏时也不推辞，接过来。抱拳之后，转身离开。

望着夏时的背影，徐老喃喃道：“盼你……能走出一条路吧……”

“师父，那小子根本就不是练武奇才，他第一次过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既然他一个月就能打通十二正经，那么如果能够得到他修炼的功法……”学徒小吴忍不住开口道。

“住口！”徐老一声怒喝：“就算真的有秘籍，那也是别人的，与你我何干？难道你还想抢不成？我辈武者，行事光明磊落，心中自有正义。前几次你开口，我念你一时嫉妒，没有责罚于你。没想到今次居然旧事重提！难道这便是你的武德？类似如此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如果再有下次，哪怕是你死去的爷爷的面，我也不会给！听到没有？”

“听到了……”小吴有些委屈的回答。

徐老吐出一口气，这位老友之孙，品行不端，资质有限，实在不是可造之材。只是老友临终所托，又不能不顾……

看来要严加管教了！

“对了，告诉乔家，这个夏时，我徐正保了。”徐老想起了什么，又对小吴吩咐道。

“是，师父。”小吴听话地答应。

望着还算听话的小吴，徐老欣慰地点了点头。

只是，徐老没有看到，小吴低下去的表情。他的那双眼里，满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