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花儿也在远处倒下，上赤天尊眼泪就下来了。

他非常清楚，元神出窍意味着什么。

他也许知道也许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以命博一命，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对九殿下。

当他想去跑过去扶起花儿的时候，他无法放下怀里的白九，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胜似自己的儿子。他不只是一个天尊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更是四海的希望。上赤知道，白九也是不救就会有生命危险，是救自己的女儿还是四海的九殿下。

仿佛，所有人都变成了慢动作。

似乎，连城慢慢跳下野兽，跑向了花儿倒下的地方。

上千的魔族士兵围住了紫虎和白虎，两虎在与他们或撕咬、或扑倒、或吼叫地大面积纠缠。

天上的花瓣雨还在下，只是缓缓落下，已经只是普通花瓣，不再具有伤害性。

在一个父亲和臣子的眼睛里，这一幕便是一个残酷的选择。

忠孝不能两全，主子还是孩子！

他定在了原地，手报白九，他扬天长啸。

一声口哨。

白虎飞跃而至，上赤背着白九上了虎背，冲开士兵腾空而起，往西边飞去。虎子随即跟上，魔族士兵也没有再跟随。

连城指挥十多个魔族士兵拆下一个大门板，将门板，士兵很尊敬地小心翼翼将上赤花儿抬起放在了门板上。

士兵们一声号子吼，将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像迎接阵亡的勇士回城一样，场面严肃尊重。

在蛮荒士兵们看来，亲眼所见上赤花儿与四海的龙子以命相博，这是真刀真枪的，封喉见血的，而且已经元神出窍了。

已经获得了大批魔族士兵的尊重。

【女床山九天虚】

九天虚大几百号人全部集中在了大殿之中。

碧止上神在上，七十四位弟子和上百女子学徒在下，场面庄重而威严。

“慧怜！”

“在，师傅！”

“开始！”

“是，师傅。”

慧怜在座下转过身来面对众弟子。

“各位师妹，九天虚的各位弟子，今天，我们在这里为逝去的三位同门师姐妹举行超度仪式，以表我九天虚对门下弟子的怀念和祭奠。仪式之后，慧云（凌云）小师妹往将亲自送三位师姐前往无妄海安葬！”

大师姐特地扫了一眼下面的慧敏等师妹，看看她们有什么反应。

但是目光相接，慧敏把眼光投向了大殿的门口，似乎在回避什么。

大殿的门口突然跑进一个年轻的女学徒，一路狂奔，穿过人群，沿着中间的地毯，直到碧止上神的面前。

“参见住持，前方传来战报，在刚刚的战斗中，九殿下被上赤花儿所伤，极其严重，只怕有性命之忧。”

碧止一听往前一步，“接着说！”

“上赤花儿也元神出窍，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那现在九殿下人呢？”

“回住持，据说被上赤天尊带走了！”

碧止对慧怜说，“等会祭祀仪式结束之后，慧怜，你带人送三位师妹去无妄海，慧云，你别去了，我另有安排！”

凌云拱手道：“是”。

碧止一挥手：“抓紧时间吧，祭祀开始！”

慧怜、慧云（凌云）、慧楚出列，一次云步走到前方，从石桌上，一个一个捧起了乌木的牌位，捧在胸前，并排在前面走着。所有的弟子学徒，化作三列，跟着出了大殿。

长长的三列队伍，从山上一直走到了山下，绵延一里之长。

浩浩荡荡，人人面色凝重，庄严肃穆。

碧止上神在所有人都离开大殿很远之后，剩下了她一个人在那里，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逝去的这三个女弟子和她其它的弟子一样，都是她自己带着在九天虚生活、学习、教授做人的道理，每天朝夕相处，就跟自己的亲女儿一样，没有任何预兆，就这么走了，她如何不伤心。

在她的心里，她有着七十七个漂亮而争气的女儿。哪怕，勾心斗角，也是这几年的事情，以前就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

发生这样的事情，更加让她难过。她也知道，九天虚可能会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

自己总是又当母亲，又当师傅，这样的情形，也滋生了很多不好的苗头。而苗头长出来的时候，就带走了三条人命，三个很听话的孩子，她自己带大的孩子。

有人从大殿走了进来，一看是河伯。

“弟妹，或许这就是你要历的劫吧，只是太残酷了，让人太难以接受了。想当年，你把她们领来这里的时候，她们都还是小丫头。一个一个的孤儿，一个一个流浪在外，风餐露宿，这里是她们的天堂。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后，她们还是从这里走了。”

河伯的话触动了碧止，她心如刀绞。

碧止一伸手，示意他不要再说。她已经很难受了。

她撑着往大殿的大门方向走去，她要再去看看她们三个一眼，一会儿，她们的仙身就要送往无妄海了。

慧怜、慧云（凌云）、慧楚三人捧着三块灵牌分别背靠鸾凤三塔而立。

三人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特别是凌云，她已经呼吸急促、抑制不住开始抽泣。

七十七个弟子里，她辈分最小。她从小就是在师姐堆里长大的。

她很自豪，自己有这么多又漂亮又武功仙法厉害的小姐姐，谁也不敢欺负她，都护着她，给她好吃的东西，给她漂亮的衣裳，给她可爱的小动物，给她说笑话说故事，那么多有意思的日子。但是，现在，师姐们内斗了，争权夺利了，相互有了自己的心思，还害死了三个师姐，这也是她伤心的理由。

她看着面前这么多师姐，她真的不知道，以后会和哪个师姐为敌，会争个你死我活。

作为龙鳞殿主，作为龙鳞的守护者，她应该在龙鳞的旁边，在龙族继承者的身边，而不应该在这漂亮而舒服的女床山、九天虚。

凌云手捧灵位，看着娘亲碧止和河伯从远处慢慢走近，与小时候她眼里年轻漂亮的娘亲相比，她已经年老了许多，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决堤，喷涌而出。

“灵位入塔”慧怜大喊一声，单手一挥，三塔的大门打开。

三人分别走入各自面对的塔中，将三幅灵位放在了塔一层的桌上。

“全体三鞠躬！”

塔里塔外，所有人同时弯腰鞠躬。在人群之后，碧止和河伯也眼含热泪，弯腰送别三个女弟子。

鞠躬完毕，三人走出了三塔。

“我与慧楚的弟子们听令，你们将与我们一起，送三位师叔师伯前往无妄海安放仙身！”

“是！”下面一众弟子拱手。

“慧蓉、慧芳、慧玲、慧未、慧花。。。。。。。你们上山，恭请三位师叔上路！”大师姐的声音有些发颤。

十二位慧怜和慧楚的女徒弟化作鸾鸟，一齐向七十七道粉色瀑布飞去。她们去迎接三位师叔的仙身。

漫天飞满了鸾鸟，啪嗒啪嗒拍打巨大的翅膀，似乎是在敲打着木板和节奏，送着师叔。

不到一会，四只鸾鸟各衔着麻绳的一头，悬挂住一个火山石棺从一个瀑布后的石洞飞出，又是四只，又是四只。

鸾凤三塔之前的众弟子及学徒，纷纷跳跃变身，全部变成了鸾鸟，一起往上飞升，在空中迎接。

十二只送仙身的鸾鸟飞过时，白鸟齐鸣，哀声一片，闻着心痛，看着伤悲。

鸾鸟们的眼睛，留下了眼泪，一时间，天空下起了泪雨。

为三位女弟子送行。

十二只鸾鸟没有停留，一个大回旋，继续往无妄海的方向飞去。

慧连跟着飞去。最大的一只鸾鸟——碧止，拍打着翅膀，忧伤注目，心痛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