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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回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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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老宅与新宅仅一墙之隔,相隔它们的那道墙是江有石在那场惨案之后修建的,围墙高五米将整个老宅围在中间,只留有一个小门可以进入,而这道小门一直都有专人来把守,为什么要这么做?支持江有石的人说他这么做是不想触景生情,而反对江有石的人说他这么做是做贼心虚,至于真相是什么?没有人知道,江有石对此闭口不提。

这两种说法江守诺都不认同,说父亲做贼心虚那是他们不了解父亲,在父亲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心虚这一说,他对做过事情从来不后悔,不管是对是错,他只认为那是他该做的事情,至于不想触景生情更是可笑,因为那围墙只是将老宅四周围了起来,在新宅的楼上,就比如江守诺现在所站的位置,新宅三楼他房间的阳台上,俯瞰整个老宅,可以将它的全貌尽收眼底。

江家老宅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古老宅院,古人对建筑的刻板完美的体现在了这座宅院上,三间大院无论从面积、布局还是结构都是一个样子的,方方正正的就像一个汉字“目”,不过三十年前的那场惨案让这三间大院有了不同之处,离江守诺最近的这间大院完好无损,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中间那间大院的北屋正房已经被大火烧得漆黑一片,而损毁最严重的就是最靠北的那间大院,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北屋和东西两侧的屋子都已经被大火烧得破败不堪,已经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了,最令人触目的是在那院子中间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大坑里面被火烧得一片模糊,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可以看到大坑上方飘散着大火烧过的灰尘。

这个大坑是干什么的?那灰尘是烧过什么留下的?这些江守诺很清楚,每当看到这个场景他的脑中就会浮现出三十年前的景象,江家十三口人被杀手们或赶或拖又或者是直接扔进了那个大坑,然后那些杀手开始往坑里泼洒汽油,最后再向坑里扔进一根火把,瞬间火光四射,烟雾弥漫,男人、女人、孩子开始大声惨叫,被火灼烧时人会发出什么叫声呢?江守诺无法想象,那些人他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人。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少爷,饭做好了,去吃饭吧”,身后传来了胡管家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江守诺没有回头,他的双眼还死死的盯着那座老宅

“那……那我先走了”,身后胡管家的声音有些异样

“等等”,江守诺转头叫住了胡管家,“胡爷爷,你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少爷,你说吧”,胡管家站在原地,他的神情有些害怕,“我……我在这儿听着了”

江守诺回头看了看老宅,他忽然想起来什么,“我忘了,你一直都不敢再看这所宅院一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那一晚吗?”

“有……有些事情是忘……忘不了的”,胡管家苍老的脸上一行泪水流了下来

“能跟我说说吗?”,江守诺走到胡管家身边替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告诉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胡管家开始掩面哭泣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没用,我该死!”

“没事的,这不怪你”,江守诺抚摸着胡管家的后背安慰着他,“告诉我你知道的就行,你所经历的那一晚是什么样子的?”

胡管家止住了哭泣,他一边抽泣一边思考着,过了一会他面无表情的说道,“那一晚很奇怪……”

“我记得那是八月节前的一个礼拜四,跟现在差不多时候,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刚下过一场小雨,所以天气很凉,那天一大早起来大太太,嗯……就是江守城老爷的原配大夫人,她一早起来就带着三位少夫人和几个下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月饼,江家的月饼都是自己做的,要做很多,到八月节那天老爷会带着全家人去大街上给乡里乡亲的人送月饼,不论是谁,见者有份,所以一般八月节前的那一段时间全家人都在忙活这个”

“那一天老爷起来之后突然吩咐要做鲜肉月饼,说是很多人喜欢这口,接着他就打发你父亲去买肉,肉买回来之后全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所有的人就连三位少爷都来帮忙做起了月饼,因为从来都没有做过鲜肉月饼,所以大家心里都没底,就怕做出来不好吃,江守城老爷会生气”

“就这么着忙活到了下午,第一笼鲜肉月饼终于做出来了,老爷很高兴,吩咐全家上下每一个人都要尝一尝,别说那月饼还真是好吃,肉馅很足,肥瘦刚好,吃了也不腻,老爷很高兴,下令晚上全家聚餐,主食就吃鲜肉月饼,就这么着你父亲又被打发买肉去了,不过这次老爷让他去远一点的猪场去买最新鲜的猪肉,而且要买很多,你父亲带着两个兄弟趁着天色还早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说到这里胡管家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变了,“事情就是从晚上变得奇怪起来,那晚聚餐一共摆了三大桌,以往都是摆在一起吃的,可是那一晚有些不一样,太阳落山的时候天色突然变得好红好红,不是晚霞的那种红,而是血红,映在人脸上就跟抹了血一样老吓人了,接着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向老实的看门老刘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和厨子赵五起了冲突,还打了起来,赵五举着菜刀要砍老刘头,老刘头一点也不怂,拎起个铁耙子就冲了上去,完了两人打成一团,打得可凶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也不拉架,反而还在叫好,就这么着两人打得满身是血,血肉模糊的,老刘头身上被砍了好几刀,血流了一地,赵五也好不到哪去,腿上挨了一大耙子,骨头都断了,可就算这样子两人还不停手,直到老爷听到吵闹声赶过来才喝止住二人,老爷都快气疯了,把当时的涂管家狠狠地臭骂了一顿,接着命令把打架的两人捆了送去医院,这两人被捆着还在互相骂骂咧咧,你说这是有多大仇啊!”

“这么一搞老爷就下令晚上的聚餐分开吃,他和太太、少爷们在北院摆了一大桌,而我们这些下人被安排在了南院,中间隔着一个大院子,老爷说他眼不见心不烦,由着我们胡闹去吧!”

“所以……”,这时江守诺插了一句话,“北院就只有江守城和他的家人了吗?”

“对,嗯……也不全对”,胡管家想了一会说道,“还有一位老爷的朋友也在那里,叫什么我忘记了,他已经在江家住了好几天了,不过他每天都待在屋子里和老爷说话,几乎不怎么出来,所以我们都没怎么见过他”

“他长什么样子,你还能记得吗?”,江守诺问道

胡管家皱着眉头想了想,“记不得了,我就见过他一眼,还是个侧脸,这人挺神叨的,除了老爷不和别人说一句话”

“我知道了,您继续说吧”

“继续……继续……”,胡管家重复着这两个字,这时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就更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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