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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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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援兵

探子引路,进了片丘陵地带。索黑看了地形心里略有不安,道:“你确定是这里?”

探子道:“少将军,就在前头的山谷里。”

先锋军又往前走了几里。两边的丘陵更高树木更盛。索黑带住马道:“还有多远?”

探子往前一指道:“少将军,快看,那里不是有面旗吗?小的先去看看!”

索黑叫两骑跟上去。三骑没入林中,左也不回,右也不回。突然两边林中鼓声大作隐隐约约无数旌旗晃

动似有许多人马。索方抽刀下马带亲卫直奔林中杀去,冲到林中确看不到一个人影。旗绑在树枝上,十

几面大大小小的鼓散落在树丛间。索黑大叫一声不好,反身往回,这时一队骑兵从谷道间冲来。

索黑大叫道:“不要乱!整队!”

为时已晚,对方来的很快,先锋军还没整好队就冲了过去。索黑看的分明,对方为首一将,身穿鎏金筩

袖甲头顶狮子盔脑后一朵大红缨坐下一匹乌骓马,手中长槊运动如飞眨眼间先锋军便被刺破乱糟糟任由

屠杀。

索黑一跺脚转身便跑。不想这时从林中突出许多刀盾兵,将索黑一伙围住。索黑亲卫拼了命的杀出一条

道,索黑这才跑了出去,才翻过一小山,就见十数骑与百多名步兵挡在前头,为道一将头带铁盔身披两

当甲,坐下棕色马手提长槊笑道:“索将军!小将在此等你多时了!”

索黑大惊,转身就走,余下的几个亲卫留在身扣抵挡。山两边鼓声又起,旌旗摇荡。

索黑见前的堵截后有追兵,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将刀一横。突然号角声大作。对这个声音索黑太熟

习了,那是秦军独有的苍凉号角声,有救兵了?

号角响后,敬家军迅速后退。又过了一刻钟左右,林中有人喊道:“少将军!少将军!”

是关中口音。索黑寻声追去,果然是秦中士兵。士兵跑过来,道:“少将军!你没号吧!”

索黑道:“我爹呢?”

士兵道:“索将军押队在后,派小的们进山寻找少将军!”

有人拉守马来,索黑翻身上马。

秦中兵占领了此处丘陵地带,索黑见他爹带马在帅旗之下,便低着脑袋下了马,上前两步,跪地道:“

儿子领罪。”

索方沉着脸,上去就是一马鞭。副将司马等人纷纷劝解。

索方道:“我说过什么!你小子都当耳旁风!损失多少人马!你说老子该怎么处罚你!”

索黑被那一鞭胳膊都动不了,咬着牙道:“要杀要剐随便!”

索方大怒下马,猛踢两脚,骂道:“你真当我不杀你!来人,托下去砍了!”

副将参将军司马十几围上来劝解,也没人真敢上来把索黑托下去砍了。两个副将好说歹说将索黑托走了

一骑飞来,下马道:“将军,敌军在对上给您留了封信。”

索方正要接。

参军道:“将军,小心有诈!”

索方推开他,道:“能毒子老子的药还没炼出来!”

展开信,上写道:将军为大宋之将却助乱臣为虐若能改过自新不甚幸哉若直迷不悟你子之今日必为汝之

明日试问今日有汝救子明日有谁救汝。

落款是兖州行军司马勤王先锋将军敬延寿。

索方撕了信,扔之于地,怒道;“敬延寿!欺人太甚!”

敬炅帅大军勤王,东都士气大振,豫章王下令城中十五岁以上的年子都要加入守城队伍。

索黑带着五千羌骑搜寻敬延寿的下落,真到敬炅到了都没打到,面对汹汹而来的青兖大军,索黑只得退

了回去。敬炅在城外驻扎,与东都索方呈三角阵,若索方攻东都,必被敬炅截击。若索方攻敬炅,敬炅

便深沟高垒不与野外作战。索方欲退兵,又恐敬炅追击。相持之下过了两月有余,索黑与敬延寿围绕着

两家粮路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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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城不大却十分坚固,自从马颙入关之后多次以各种借口加筑,索方引十万关中精兵去东都之后,秦王

便引五万人驻扎此地每日见一辆辆粮车往东而去,秦王心里就急的不行。关中少雨,今年又要歉收了,

属臣面前他一副胸有成竹,可到底有多少准备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次东征他押上了最后一点存粮,若是

不能取胜,用不着马炽出兵,他自己就垮了。就在这个时候张季驰带着伙拓跋骑兵回来了。

马颙道:“多少?”

张季驰道:“五千!”

马颙叹道:“为何如此之多?”

张季驰道:“殿下,拓跋部骑兵骁勇善战,可为强援。听闻杨浚部下就有很多慕容部骑兵,邺王一败涂

地多有他们的功劳。”

“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

“殿下,杨大人回来了。”

马颙道:“那个杨大人?”

“王妃的哥哥。”

“杨显?他不是在东都吗?叫他进来吧。张大人你坐,一起听听。”

一位宽衣大袖两颊扑粉的瘦弱文士走入,长揖道:“拜见殿下。”

“你不是在东都吗?”

杨显道:“豫章王让下官带信给殿下。”

宦官将信递到马颙手上。

马颙看了信,交给张季驰,这个动作让杨显注意到张季驰。

马颙道:“皇兄有什么话让你带吗?”

杨显摇摇头,道:“这位大人是——”

马颙一拍脑袋,道:“看我把这个都望了。这位是张季驰张大人。以前也在东都为官,你们或许还见过

,他到关中之后本王多得其力。”

杨显礼道:“敢问张大人出自何家?曾居何职?”

张季驰面色不大好。

马颙道:“英雄不问出处。季驰,他刚从东都来,你有何想要问的?”

杨显诧异地看向张季驰。

张季驰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来。

马颙笑道:“没关系,一殿为臣,没什么不好讲的,季驰你直说就是。”

张季驰道:“敢问杨大人,东都还有多少粮草,人心如何?”

马颙道:“你照实答。”

杨显语气中略带上点不满,不过其他二人并不要乎,杨显道:“城中存粮都由豫章王府中人掌管。就是

尚书省也难参与其中,不过看北来的漕粮,日日不绝,应该不少。至于百姓,每日都有出城的,后来人

太多了,豫章王下令封城。”

张季驰道:“城中守军多少?可有援兵?”

杨显道:“这个我更不可能知道,援兵刚一个也没见到。”

张季驰道:“下官没问题了。”

马颙对杨显道:“你是去长安见你姐姐还是回老家?”

杨显道:“下官想留在这里。”

马颙道:“也好。季驰,拓跋援兵由何为带队?”

杨显惊喜道:“有鲜卑人的援兵!为人如何?”

马颙没理他。

张季驰道:“单于幼子拓跋涛。曾拜宋人为师学习儒术。”

马颙道:“可否从他们那里借些粮草?可加倍奉还。”

张季驰道:“臣到拓跋部,见其王公大臣锦衣玉食比中原世家大族不差,可一凡百姓生活困苦比这中原

百姓还苦三分。若是借兵拓跋部还能再抽调人手。可若是借粮,他们也没有。”

杨显道:“殿下没粮了?”

马颙还没理他。

张季驰连忙道:“关中连着数年干旱,匪乱不绝,本来粮就少。”

杨显道:“关中干旱,别的地方又不是天下都干旱,为何不去购粮?”

张季驰道:“河东已为刘氏所有。再说那里粮也不多。”

“我是说南方!”

“南方?”马颙抬起头道:“你若知道哪里有粮就快讲。”

杨显笑道:“殿下急什么,下官又不是不说。下官在东都的时候长听人讲陆浑州风调雨顺,连着两年都

是丰收——”

“不要讲了。”马颙淡淡道。

张季驰拱手道:“谢殿下关怀。与大宋社稷相比臣的家仇算不了什么。若李闵真有粮,臣当尽力为殿下

购得。”

杨显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大嫂被李闵抢回去做小老婆的张季驰!”

“杨显!”马颙一拍桌子,喝道:“你出去!”

张季驰脸色变来变去。

杨显哼了一声,起身,从从容容告退而去。

马颙道:“从小被他姐姐宠坏了,季驰你看在本王的面上不要与他计较,本王自会处罚他!”

张季驰流泪道:“臣无能,有仇不能报,怪不得杨大人!”

马颙道:“你放心,向李闵购粮之后再也不提。”

张季驰跪倒拜道:“殿下大恩,臣三生难报。殿下怎可为臣一人耽误天下大事。请殿下速派人与李闵联

系购粮!”

马颙道:“我意已决,张大人再不要淡此事!”

张季驰以头触地,道:“若殿下不答应,臣当碰死在此处!”

马颙叹道:“季驰你这是何必!快起来!”

“殿下不答应,臣便不起来!”

马颙只得道:“我答应你了!”

“谢殿下!”

马颙探身扶其起身道:“要说谢也是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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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阙上的石字大旗缓缓落下。石家庄的人在李氏堡骑兵的护送下退出伊阙。李闵本来要留下马尚峰,可

马尚峰说什么不同意,于是李闵将李愣留下镇守伊阙,然后带着马尚峰,马三福等人直奔东都而去。

王洛芳的马车停到李闵的军营辕门外,见到早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旁边几个关中骑兵。东都卫士将王

洛芳的马车护住。对方马车帘掀来,显出一人,高声道:“先生是从东都来的?”

王洛芳将车帘挂上道:“正是。您为何不进去?”

文士笑道:“先生何必明知顾问。”

王洛芳拿出名刺送上。

不一会儿,从营中来了一将。

王洛芳笑道:“气势大变,可为一方之将!”

来人正是马三福。他道:“王先生,我家都督说您若是从兖州来,便请进去,若是从东都来请原路回去

。”

王洛芳早就想到会如此,他道:“我这里有封娘娘和殿下给李都督的信。请你送进去,李都督若还是不

见,我立马就走。”

马三福接过信回了营。

那人道:“由东都而来,为官在兖州,姓王。先生讳洛芳?”

王洛芳道:“尊驾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皇甫一明。”

王洛芳道:“皇甫兄为何还不走?”

皇甫笑道:“王兄如何知道李都督会不见我?”

马三福走出来道:“二位,请进吧。”

皇甫笑道:“王兄,如何!”

两辆车并排使入李闵大营。王洛芳两下看去,只见帐篷看似杂乱隐隐与阵法相合,往来军士精神充沛,

盔明甲亮兵器光洁一看就是经常擦拭,战马健硕,虽说不是宝马良驹可其中的气势另人望而生畏。

皇甫一明道:“真是劲旅,比梁王大军还要强上三分。”

一直坐在王洛芳身边没出声的胡春田道:“皇甫先生,还没见到李都督,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早了?

!”

皇甫一明看向他道:“不知道这位如何称呼?”

胡春田道:“在下胡春田。”

皇甫一明道:“你与胡旻老大人是何关系?”

“家父”

皇甫一明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子。当年我在尚书省与你父关系还很不错,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胡春田脸憋得有点红。

王洛芳道:“皇甫先生以前在东都为官?”

“小官,做作了两年使回乡了。”

胡春田道:“既然回乡又何必出来。”

这时马车住。几个人下了马车。

中军门外站着的少年走过来道:“各位,请交出兵器。”

胡春田道:“我们身上没带兵器。他就不一定了。”

皇甫一明笑道:“在下从来不带兵器随身。你们把兵器都交出来吧。”

关中侍卫纷纷交出手里的兵器。

王洛芳道:“你们也交出来吧。”

少年叫人将兵器收好,道:“出营之时自回送还,几位里边请。”

皇甫一明叫侍卫都留在门口等他,王洛芳也不好带人进去。于是三个人跟着少年进了中军营盘。这里与

外边不同,帐篷如同棋盘,地面也硬实一些,正中一条大道对着顶大帐,帐边有个马棚,棚里一匹白马

卧在草垫上时不时蹬下腿。

胡春田笑道:“王大人,你看,这就是李都督的那匹白龙马,您看他样子,都快成精了。”

白龙马,耳朵一动,抬起头看向胡春田。

胡春田喜道:“它还认识我。”

话音刚落,白龙马很不起他面子的撂下脑袋继续打盹。

胡春田笑骂道:“白给它那么多好料。”

白龙马打了个响鼻,摇了摇尾巴。

少年走到帐门口道:“少主,三位先生来了。”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三位大人远来,有失无迎啊!”李闵掀帘而出。

王洛芳见李闵相貌并没多大变化,气氛却与往常不同,站在那里不怒而威。王洛芳道:“下官见过李都

督。”

皇甫一明躬身道:“关中野叟拜见李都督。”

胡春田略有些拘谨,长揖道:“李兄一向可好?”

李闵道:“三位不必多礼,请进吧。”

四个人进了帐。

帐左放着兵器架,长刀短槊生寒光,右边架着副鎏银甲,正对着帐门的小案上堆放着一卷卷竹简。侍从

送上清水点心。

皇甫一明吃了口点心道:“香甜可口。难得!难得!比之秦王府的更胜三分。”

李闵道:“既然皇甫大人喜欢,走的时候多带上一些。杏儿姑娘在陆浑很好,敬玫到后,杏儿姑娘就和

郝椿儿搬到她那里住了。”

王洛芳道:“李都督若是方便的话,我想将她接回来,东都的家眷也都一起接上。”

李闵道:“一家人总是要团圆的吗。我派些人护送去兖州?”

“不劳都督,下官叫人去陆浑就是。”

李闵道:“也好。胡兄,咱们可是很长时候没见了。”

胡春田略有点激动,道:“李都督还记得下官?!”

李闵笑道:“忘了谁也不能将胡大人忘了。当初要不是你送来军器,就凭着我们这些人赤手空拳的怎么

可能打下陆浑城。你有什么事尽管说。”

胡春田道:“举手之劳而已。”

皇甫一明道:“真是巧,胡大人正是有事来找李都督的。”

王洛芳道:“皇甫大人,胡大人的事还是胡大人自己做主的好。”

李闵道:“你们的来意,我明白。不过——”

三个人看向李闵。

李闵道:“李某人只是想保境安民,别的——。三位若是来坐客。李某欢迎,别的事,恕在下不能答应

。”

胡春田急道:“李兄——”王洛芳按住胡春田的手道:“既然如此。我二人就不多说什么。”

皇甫一明疑惑地看看这两人。

李闵道:“皇甫先生,留下来吃饭。我已经叫人安排好了。”

三个人吃了饭,桌上有各式美味,却只有李闵和王洛芳两个吃的欢快。饭后李闵亲自将三个人送出门外

胡春田上了马车,忙问:“王先生,你们在打什么迷题?!”

王洛芳道:“李都督已经答应帮朝廷一次。”

胡春田吃惊道:“他何时答应了?”

“你没听到方才李都督只说请皇甫吃饭?只有客人才会请吃饭。”

胡春田皱眉道:“这有点牵强。”

车行数里,被一队骑兵拦住。

胡春田紧张的掀开帘,道:“是阿洪,李闵的仆人。居说他姐姐是李闵的女人。”

王洛芳掀开车帘。

阿洪带住马道:“少主有封信给王大人。”

王洛芳看了信,道:“李都督要的东西朝廷会同意。明是若是没来人就是好消息。”

阿洪道:“都督让我说,再信朝廷一次。”说罢带马走了。

春春田急道:“李闵信上说了什么?”

王洛芳将信交给胡春田。

信上没有客套,直接罗列了十几条。第一条是陆浑不纳粮。第二条是陆浑辖区官员自选。不用看后面的

了,只这两条就不大可能。

王洛芳闭上眼道:“同不同意是殿下该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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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能同意!”崔立培坐在南山先生后边停念了大半李闵托王洛芳带来的信,忍不住道。那个抢

了他风头的李闵,另崔立培狠之入骨。如今又要如此多好处,怎么可以让他如愿!真当大宋是为他开的

吗!

豫章王看了坐在他左手边的南山先生一眼。

崔南山两眉皆白,一副仙人做派抱着单膝似睡非睡。豫章王一停下,南山先生就睁开眼,听完崔立培的

话后,道:“不可无礼!请殿下及各位大人恕罪。崔立培继续念吧。”

崔立培恨声道:“最后一条,让出安陆。李闵贼子!”

豫章王回头道:“皇嫂你以为如何?”

过了好半天都没听见回话,崔立培心想皇后娘娘不会已经走了吧。

屏风后姜瑜儿道:“一切都听各位的,哀家先走了。”

“送娘娘!”众人起身道。

姜瑜儿走后。豫章王道:“南山先生,您说这件事——”

崔南山道:“先听听各位的。”

豫章王:“姜大人,你先说吧。”

崔立培环顾四周,在场的不算豫章王一共三家。姜杨崔。

崔氏礼义传家,手中只有些许家兵,实力最弱,靠着南山先生的名望和豫章王的倚重有一席之地。

杨家与崔氏相仿,不过杨安突然握有一只能战之兵,一文一武,朝中算得上一流。

姜家以武立世,虽然近年向文士转变可手中仅族兵就是一支可怕的军事力量,更不用说姜巨在军中的威

望。听说姜巨遇刺后,他的大部亲兵都逃到了姜氏门下。大将亲兵与别的不同,没看到李闵凭着徐泓的

亲兵起家吗。

看着李闵马上一跃成为一方诸侯,杨安也因为得到羊夭训练的精兵在朝中地位迅速提升,崔立培的心里

也痒痒,盘算着朝中还有什么大将可用。

豫章王道:“姜兄,你以为可否?”

姜重焕道:“李闵的条件太让人为难,同意了就是造就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个异姓诸侯。若不同意李闵必

会倒向秦王一方。实在让人为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南山先生学识超于众人,可有破解之法?”

杨公捋须道:“先帝多次称赞南山先生,只可惜南山先生隐居避世,不能入朝为官,先帝常以为憾事。

豫章王道:“此诚社稷危亡之秋,请先生不吝赐教!”

南山先生终于睁开了眼道:“李闵小儿不知礼数不知天意。自负手中有兵强横一时,所谓过刚易折,必

不能久长。如今关中之兵以陛下之旨出师关东此诚不可与之争锋。老朽以为,可假意许诺李闵的要求,

让他与关中乱兵抗横,东都可坐收渔人之利。秦王与李闵结怨,东都再逶迤以对。秦王必先李闵而后东

都。东都可联凉州和拓跋,坐待关中之自乱!”说罢得意地又闭上的眼睛,一派仙风道骨之像。

姜重灿道:“若秦王不与李闵结怨呢?”

崔立培道:“不可能,就算秦王心胸宽广,秦王府的张季驰与李闵有血海深仇,他曾在东都为官,必然

心向朝廷。可派一名能言之士劝他说服秦王先灭李闵。”

豫章王道:“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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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春田快步进屋。

胡旻打发走正给他喂药的侍妾。

胡春田道:“爹,你感觉如何?”

胡旻道:“老毛病了。豫章王可拿主意了?”

胡春田道:“王大人说豫章王都同意了?”

“都同意了。”

胡旻叹了口气。

胡春田道:“朝廷这回太软弱了。”

胡旻道:“你看出李闵提出的条件太苛刻。李闵自己会怎么想?你认为他是个不知进退的人?”

胡春田道:“李闵与以前没什么不一样。还是有说有笑。当王大人拿信给我看的时候,我觉着不可思异

。或许李闵表面功夫做的好也说不定。”

胡旻叹道:“希望如此吧。”

胡春田道:“爹的意思是李闵这些条件原本是有的谈的?”

“若朝廷真有心,那便有的谈。”

“李闵在试探?!”

胡旻道:“焦俊你知道吗?”

焦俊是胡旻老友之子。胡旻的际遇不如胡旻,一辈子都只是小吏,临终时将儿子托付给胡旻。朝廷上下

都在世家手里,胡旻田不好往省寺中安排他。于是安排他到京畿府为吏,一来京畿繁华油水多些,二来

就近照顾,三个可以在当地官府中有个自己人办事方便。这个钉子还真起作用了。

胡旻道:“前两天他来说书画院里似乎住着人。我没叫他把这件事通知别人。你没事的时候去看看,要

小心。听闻检校府原来的黑乌改换门户,也不知道是豫章王还是那家。要小心一点。”

胡春田一想起黑乌那双冰冷的眼睛心就发抖,“爹,咱们还是回乡吧!”

“回乡!”胡旻老眼一睁,射出两道寒光,“你以为回乡就没事了?!乱世人不如狗啊!照我说的去做

。眼前的,没一家比得上李闵可靠。小心点。”

胡春田勉强答应了。出门直奔着焦俊的住处而去。

书画院里美人如云,乐大家一去之后风光不在。百乐楼与其相对而立,凭着美食美酒和裴大娘子在东都

也算有一个名号,世家公子出来玩有谁不去百乐楼荡一荡,可如今相对而立的两座高耸木楼里半人影都

没有,别说是楼里,就是街上都很难见到一个人。只有倒夜香的从这里走过,他们以前是不敢来这里的

,现在不同了,好半天者见不到一个人,走这里最舒服。

丁零当啷夜香郎推着信息香车从街上走过,转眼就隐没在小卷里。

夜香郎左右看看,走到门前,轻拍两下,轻声道:“崔茂大人,该倒夜香了!”

门打开,露出一双冒着寒光的眼睛。

夜香郎道:“我来找崔大人。”

“这里没什么崔大人。”

夜香郎按住门,道:“倒夜香吗?”

那人道:“进来吧。”

夜香郎走进去,那人随手关上门,探胳膊将夜香郎勒住,夜香郎道:“李都督的事!”

那人用匕首抵住夜香郎的胳膊道:“你是何人?”

夜香郎道:“尚书省的胡大人有事跟崔大人讲。只有见了崔大人才能——”

眼前一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屋里。

是个空屋子,土地面,没窗,一扇木门,从门缝透进光,光线很足应该是中午前后。

夜香郎坐起来,揉了揉脖子。

门打开,强烈的阳光刺入,夜香郎连忙用手挡光。

来人道:“你是何人?”

“崔大人!下官京畿户曹焦俊,受胡春田大人之托而来。”

崔茂道:“我如何信你?”

焦俊道:“下官有李都督送给胡春田大人的匕首。胡大人说此匕首只有陆浑能出。”

崔茂道:“胡大人有何事?”

“胡大人希望能举家迁入陆浑。”

崔茂转身出了屋,大门上锁。到中厅对黑夫道:“匕首没问题?”

黑夫道:“雪花纹。是陆浑出的上品。”

“他说胡春田想举家迁入陆浑。”

黑夫道:“难怪胡旻屹力不倒。”

崔茂道:“有胡旻为旗,会有更多的人投到李都督帐下。只是我怕焦俊是探子。黑鸦应该没精力管咱们

的事。”

黑夫从怀里拿出封信。

崔茂见上面画了只黑鸦,大惊道:“黑鸦已经找来了!信上说了什么?”

黑夫道:“是都督的主意。”

“李闵疯了!”

黑夫沉下脸道:“崔大人慎言。”

崔茂缓了缓道:“你们想做什么?”

“与黑鸦合作。”

“你不怕他杀了你?”

院中有人说话,“崔大人就这么信不过在下?”

崔茂打个颤,看过去,真的是黑鸦。

不论冬夏,他的都是那一身黑色衣服。

黑鸦从到门边上,道:“我知道你们都狠我。”

黑夫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黑鸦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干了这一行,我就没打算长寿。多活一天都是赚的。崔大人,以前各为

其主,多有得罪。”

崔茂知道他们两个有话要说,拱手道:“你们谈。”

黑鸦道:“崔大人留下,要是有什么漏洞可以参谋参谋。”

黑夫也道:“崔大人留下吧。”

崔茂清楚两个人是干什么的,他可不想搅到他们那一行里去,“两位是个中高手,崔某自愧不如,告辞

。”

黑鸦道:“那就不留崔大人了。崔大人,麻烦你转告焦户曹一声,下回直接来就好,夜香那个味多不好

闻。”

崔茂退了出去,心想,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合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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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闵里捏着一纸香笺出神。正在吃草的白龙马鼻孔略颤,看过去,张开大嘴就是一口。待李闵反应过来

的时候香笺已经被白龙马咬下大半。白龙马嚼了两下,吞到地上,鄙夷地看了李闵一眼,然后继续吃草

李闵叹口气,将剩下的小半张放到怀里。

夜里深,远处的秦兵大营安静下来。

乌云层叠。黑影晃动,一群人直扑索方大营。

栅栏被拉开,士兵蜂拥而入,见到的却是乱糟糟的百姓。

李闵连忙叫士兵退出去,但进来容易退出难,四面八方涌来许多士兵火把如同海水漫溢而来。

李闵军分兵两路,东西杀出,都打着李闵旗号。远处一簇人马,为首者大笑道:“李闵小儿,也有今天

!皇甫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皇甫一明立马在侧,笑道:“李闵自以为左右平衡,实际上将自己置之险地,就算没有在下,他也难逃

将军槊下。”

索黑出马横刀,道:“爹让我去杀了李闵!”

索方道:“李闵骁勇,非是你能难挡!”

索黑道:“我愿立军令!”

皇甫一明拈须远望。

索方侧眼看了看,左右无人答话,只得道:“退下!”

谁想索黑打马挥刀直逼李闵军而去。

“你!”索方大怒。

这里皇甫一明笑道:“索将军莫生气。”

索方叹道:“让先生看笑话了。”

皇甫一明道:“索将军,若是能生擒李闵,东都必定军心大乱。”

索方道:“请先生放心。敬家那里就麻烦先生了。”

“成与不成要看将军。”

索方道:“请先生坐镇中军。末将去擒李闵。”

“将军保重!”

索方打马而去。

皇甫一明的侍从小声道:“主上,万一擒了李闵,殿下面前的风光岂不是都要到他那里去了!”

皇甫一明笑而不语。

索黑打马杀来时,李闵军已经分做几十股突围而去,只留下步军结阵向外缓缓而行。这些个小阵如同刺

猬,远处有弩箭,中间有步槊,近处有刀盾兵。十几个步兵小阵缓缓移动,很快结成数个大阵。关中兵

围在它们四周冲不进去也挡不住,留下一地尸体毫无办法。

索黑看着心焦,喝道:“李闵在何处?”

领兵部将道:“不知道何处。”

索黑看看几个步军阵,李闵是骑军出身,怎么可能在里头,让他跑了十分,只好拿这些步兵发泄心中怒

气,于是叫人准备火箭桐油。

“慢!”正待火攻之时,索方跑来。

索黑道:“爹!你又想干什么!”

索方脸沉得比冰还冷三分。传令道:“让他们投降,可不杀他们。”

索黑道:“爹!”

索方道:“再多说一句看看!”

索黑不说话了。

传令兵先叫索方军后退,然后上前高声道:“将军有令,降者免死!”

一箭从阵中飞下,正中传令兵咽喉。

索方一挥手,弩箭飞蝗直扑过去,打在盾牌上叮叮当当。当中个阵里响声号角声,随后几个小阵相互靠

近。

皇甫一明来到前线,道:“索将军,对方不会投降,他们偷袭我们,不会带太多弩箭,强攻定可攻下。

“只可惜如此精兵了!传令强攻!”

索方军四面强攻时,几个小阵已经汇合形成一个大阵,大阵内缩形成比方才小阵略大的阵形,缓缓向外

移动。这时在营外的李闵骑兵不时进攻。索方令索黑带人去解决。

索黑正不耐烦,接令便走了。去不多时,便败退回来,亲卫骑兵冲到中军道:“少将军被捉去了!”

索方大惊,连忙请皇甫一明在此督军,自己带人马前去解救,到了交战之处,不见一个人影。索军尸体

堆做数堆,其中一个上挂着块布,上面用血写道:“放开阻挡,放了索黑!”

索方撕烂破布传令放开道路。

皇甫一明道:“索将军!你这是为何!”

索方正担心儿子,那里有功夫招呼皇甫一明这个酸不溜丢的士大人夫,敷衍两句就走了。

皇甫一明的下人道:“主上,我看索将军分明就是首鼠两端!”

“不得乱言!”皇甫一明训斥道。

下人指着退出去的步军方阵道:“主上,你看,那不是李闵吗!”

皇甫一明远眺,果见退军之中一将无盔无甲,手中长槊,坐下白马。远处看不清楚那人的相貌,但其坐

下的那匹神骏白马皇甫一明是不会认错的。自小在陇右长大的皇甫一明怎么悦马无数,像李闵坐下的那

匹从没见过。

皇甫一明急带马,找到索方道:“索将军!快让士兵追击!”

索方正等着索黑被放回来,便道:“放都放了,还追什么?本将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皇甫一明急道:“李闵就在里头!”

“什么!”索方差点从马上掉下去,带马冲出营,只见缓缓而退的阵中果有一匹白马,白上人倒提长槊

与李闵有八分相似!

索方引亲卫骑兵追上去,高声道:“李将军为何不告而别!”

见索方骑兵冲来,李闵军早已经布下阵势。李闵高声道:“索将军放心,李某必按约定行事,告辞!”

说罢引军退去。

皇甫一明道:“将军为何不追!”

索方指向远处黑魖魖的林子,“那里烟尘大起,必有伏兵!”

皇甫一明看过去,树林黑黑一片,那里看得见什么人。再看索方,他已经回营了。

李闵回军之后清点人马。骑军损失五百骑,步军损失两千余人,移营后撤十里,并派出信使责问为何敬

家没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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