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帐之内,灯如白昼。置酒高会,契丹族的个中翘楚,皆在其中。
酒席一开,灯光微暗,只余堂前数盏,若明若暗,柔和旖旎。
一转眼,堂前多了个半人多高的莲花,这莲叶无穷碧,荷花别样红,在此处看来,竟比那荷塘内的莲花还要娇艳多姿,就连空气中仿佛也传来微微莲花的香气,沁人心脾,香远益清。
鼓乐声响,含苞待放的莲瓣缓缓打开。一名女子藏于其中。只见这女子身着五色绣罗宽袍,香袖窄裁,锦带长长垂下,衣帽处皆缀金铃,脚下着红色锦靴。
待莲花完全打开,那女子伴着鼓乐之声舞动起来。随着那身姿的变换,帽上的金铃扑转有声,铃声传来,悦耳至极。
在这悦耳的铃声中,只见那女子花腰雪面,柔若无骨,舞姿如弱柳扶风,十分曼妙婀娜,令人心醉。
旋转,跳跃,我闭着眼。醉人的舞姿,花了我的眼,也让我沉醉其中。不只是我,席上的男人们多半也都为之心荡神驰。
就在这时,一位官员端酒来敬,释鲁看了对方一眼,这是新晋提拔上来的武官。此人有些能力,但一直不被重用。这次趁着萧易晋升夷里堇的机会,族内一些贵族都向释鲁举荐此人,释鲁本不想提拔他,但又碍于情面,只给了他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职,但此人却也欣然规往,对他感恩戴德。
两人对饮一杯之后,那武官用手指着莲花之上的女子,笑着开口说道:“这是我近来从西域石国寻来的舞娘,借着大人寿宴之际,特来助兴。”
众人连连称赞,纷纷竖起拇指,以示赞赏。
释鲁今日也是格外高兴,举起酒杯,“那就多谢啦!来,再喝一杯!”
众人也纷纷随着举起酒杯,一起干了一杯。
莲花之上的舞娘,依然随着节奏舞动着。在此时,与她的舞姿相比,有一个人更加的吸引我的注意。
今日在座的,皆是我契丹族的达官显贵,见多了大场面的他们,虽然也对这西域来的舞者倾慕,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举止姿态。只是有一个人,从刚才开始便一直保持着那如醉如痴,异常痴迷的神情不能自拔,这个人就是我的表哥,释鲁伯父的大儿子滑哥。
“咳咳……”我低声咳了一下,想引起他的注意,可他依然看着舞娘发呆。
我看了看释鲁伯父,他正在跟众人划酒拳,又看了看周围,大家不是在喝酒划拳,就是在聊天,或高谈阔论,或低声交耳,谁都没有注意滑哥的失态。
我又旁观了一阵子,滑哥依然眼光火热的追随着舞娘的身影,完全不顾及左右。
我摇头叹气,终于忍不住,暗暗用手指沾了沾杯里的酒,朝着他轻轻一弹。沁凉的酒液,溅了满脸,滑哥这才如梦方醒,不禁怔怔地看着我,又悄悄地瞧了下他的父亲,脸竟不自觉得红了。
我避重就轻,举起酒杯隔空朝他敬了敬,他也明了我的意思,举起酒杯,回敬我。两人一扬头,干了一大杯。滑哥的尴尬就此化解。
歌舞依然。
那名武官突然俯身,凑到释鲁耳边,悄声说道:“这美人名叫花姑,不但人美舞姿妙,性格也是温柔得很,今晚我就叫人把她送到大人您的帐中,您看可好?”
释鲁不语,此人推荐的人,他虽有些不大情愿接受,但见那女子如此美艳妖娆,也就点头笑纳了。
契丹贵族中,男子三妻四妾并不少见,但凡有些头脸的,也都有小妇侍婢陪伴左右。释鲁的正妻尚在,还有一房妾室。这在契丹贵族中已是极其自拘,他早已萌生了再娶之意,但由于族内事务繁忙,征战不断,这个念头便一直搁着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释鲁这几日是格外的称心如意。
新妇花姑已经娶进了门,添置了新帐,安排其中。三房妻妾,各安其帐,互敬礼让,相安无事,也是和谐融洽。
晚间家宴,一家人围坐一起,三位夫人轮番敬酒,各司其职伺候释鲁用宴,一旁子孙绕膝,人丁兴旺,真是一派家业兴盛,福寿绵长的景象。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只是众人谁也没有看到,滑哥那埋进饭碗里的脸,到底是怎样一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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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帐内,随着一声极度享受般的低吼,瘫软在女子的身上。待他退了出来,翻身躺倒在榻上,那女子已经睡了过去。他伸手揽过女子抱在怀里,她那不着寸缕的身体,肤白如雪,晶莹透亮。这感觉像是终于吃到垂涎已久的美食,满足至极,却又有染指于鼎的愧疚和痛苦。
他用手轻抚着她的腰身,凹凸玲珑,丰姿绰约,不禁让他回想起那一天。
那天,他奉父亲的指令给各帐添冰。今年夏日与往年比格外的酷热难耐,父亲虽官居高位,但对于妻妾子女却格外疼爱,无奈事务繁杂缠身,添冰之事,只得由他这个儿子代劳。
他先命人把冬季时藏于地窖中的冰取出,击成小块,再分发给各帐。
当他来到这座新添置的帐前,心中却不免有些忐忑。这帐内住着的便是父亲新娶进门的小妾,一想到这个女人,他便想起那日在宴席之上,她踏莲而舞,那柔美的舞姿,动人心弦,亦牵动着他的心。
见他有些呆愣,旁边的随从好心提醒,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朝着帐内高声说道:“滑哥特来为三夫人添冰。”
不想,帐内却无人应答。
他清了清喉咙,再次朝着帐内高喊:“我是滑哥,前来为三夫人添冰。”
可是里面仍然无人理会。
滑哥心想:这个时候,她理应就在帐中,为何不见其人?他凑近了帐帘,附耳听着帐内的动静,但闻帐内有悉悉碎碎零星的脚步声,遂心中生疑。
滑哥复又再次提高了音量朝帐内喊道:“三夫人可在帐中?”
脚步声依旧,却未有人应和滑哥。
疑窦丛生的滑哥,再也顾不得礼节,翻起门帘,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