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后，极乐寺塔院内的事情并没有被大肆渲染。
只要一两个主流报纸介绍此事。
言及外界传言的佛骨只是一具普通、年轻的僧人尸骨，金色骨骼只是特殊的金属沉淀。
暴徒期间袭击极乐寺，与会僧侣出现伤亡，目前警方已经签署逮捕令。
只说暴徒名叫苏芹芹，身高体貌不详。
因为当天的拍摄设备全部被烧坏。
这事，李沚和龙小云都知道苏芹芹样貌，但默契的谁也没有说出来。
李沚是不愿意说。
龙小云这霸王花当初咬牙切齿，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女人嘛，心思难猜。
同时，静水和尚宣布关闭极乐寺。
……
李沚返回倪建国的小旅店，狸花正直立在床上看电视。
床头边放着吃喝过的餐具，最显眼的，是那个干干净净的鸡骨架。
李沚咂咂嘴，实在佩服狸花那口牙，跟庖丁的刀似的。
果然牙好，胃口好。
“明儿就能下地了吧？”
“必须的。”狸花道，“电视上说，极乐寺死了十几个大和尚，都是苏芹芹所杀？”
“也许吧。”李沚顿了顿，“李宇宙把昙云和尚的尸骨安置在极乐寺的浮屠塔里，无法，除却一众心术不正的和尚裹乱外，后来的妖鬼才棘手。当时场面很乱，反正苏芹芹杀一人也是杀，干脆都赖他身上，这样李宇宙也好交代，总不能对外面说，妖怪也来杀人了。”
“妖鬼要那和尚的尸骨干啥？”
“鬼知道。”
“嗯，可不是，只有鬼知道。”
狸花眉头一挤，面色沉下去，看向门口。
“小沚，抄家伙！”
砰地一声，门从外面弹开。
一蓬黄光扑进来。
李沚搭在腰包里的手放下，脚尖横移，避开来。
他心说：这冯道友是让狗撵了？
这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进门，李沚眼前一花，就立着了一个邋遢的老道。
半疯道长！？
极乐寺事后，半疯老道早早离去，一是没热闹看，二是就算有也懒得再看。
为啥？
当一次苦力还不够？
他这点儿气力，是在那一战之后慢慢积攒的，用点儿都扎心。
“呵……丫头，你跑个啥？”
半疯一手倚着门框，倒气。
“你咋在这？”
这话我该问你吧。
李沚心里翻白眼，也与冯嗣宝站远些，“道长，我住在这。”
“你和冯丫头认识？”
“不熟。”
李沚再挪一挪。
冯嗣宝瞪了一眼李沚，“师叔祖，我难得跑出来，不，我还没抓住羊崇礼，怎么能回去呢？”
“别扯那些里根楞，你师父让我来，就是把你带回去，你再怎么着，也不能不听他的话吧，小心掌教一不高兴，把你嫁出去！”
“吓唬我？”
“我可不是吓唬你，龙虎山那个道术奇才赵师秀你记得不？他刚跟你师父提了亲……”
“不可能——你骗我！”
“怎么骗你？那傻小子可是喜欢你的紧。”
“咱们龙门暗派可不是南道……”
“那是你师父迂腐，天要下雨，徒儿要嫁人，管也管不住，还非要干那人嫌狗厌的事。
“好在你师姐嫁人后，他那脑筋也慢慢转过来……”
“那我更不回去了，谁稀罕他什么道术奇才，没印象，没兴趣。”
“那你喜欢谁？”
半疯老道的目光停在李沚脸上。
李沚与他对视，也不退让，本来嘛，光明磊落。
冯嗣宝挪到李沚旁边，扯住他的胳膊，“他！”
李沚：“……”
又一个猜不透心思的女人。
“不行！”
“为什么？”
半疯老道没搭理冯嗣宝，他问李沚，“李小子，你哪个山头的？”
这句是问李沚的家底，听起来好像土匪。
“在家。”
“南边的？”
南北两道到底有差异。
南道可以是家族产业。
老道估摸李沚最多是个子孙庙的出身，怎么配得上堂堂北祖庭出来的掌上明珠？
他却不知。
李沚连个子孙庙的都不如，他家只有几间房子一个院，几亩薄田几只鸡。
如今，家都回不去。
可以说，无家可归。
李沚摇头。
他太太太……爷李大江是南是北，他不知道。
打记事儿，爷爷就是个闲散的人，什么门派，统统不提。
半疯这会儿真疯了，MMP，竟然是个野路子！
一个连授箓资格都没的小子，这不是癞蛤蟆吗？
“行了，丫头，你闹也闹够了，快随我回去，刚才都是说笑的……小子，你死了心，别自找麻烦！”
“师叔祖，弟子赵师秀求见！”
老道：“……”
这小子怎么找来了？
冯嗣宝瞪半疯，“大骗子！”
老道被小辈瞪得不爽，没好气冲门外骂：“滚边去儿！”
“师叔祖，您老的话弟子刚才可是听见了，你说的话可不能不算吧？”
赵师秀站在门口，没有滚，却也没进来。
毕竟白云观硕果仅存的小师叔，可有着牛的一逼的战绩。
在南北两道，也是脍炙人口。
虽听说牛逼过后废废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师秀不敢造次。
但为了自己的幸福，刚一下也是必须的。
他想给半疯上纲上线，用道德绑架老道。
可老道一句话怼了回去，“我叫啥？”
“半……疯道长。”
“知道道号怎么来的吗？就是时不时抽疯，刚才说的都是疯话，你还当真，傻不傻？赶紧回龙虎山当个乖宝宝吧！”
“师叔祖……”
“去去去，再不走，贫道送你一程！”
赵师秀不舍地看了看冯嗣宝，顺带不善地盯了眼李沚，然后，他的瞳孔一缩，喊道：“师叔祖，那床上的胖子是个妖怪！”
半疯道行已不再巅峰，但早就发现了狸花的异常。
只不过，除魔卫道这种事，老道向来是看心情的。
尤其是现在，刚斗法不久，还没恢复，打个屁？
要是能打，他还用吓唬李沚？
没看这胖子见到自己一点儿不慌，动也未动？
他保守估计，这胖子在五品上下。
如果五品，老道就不愿意动手。
于是假装没看出胖子底细，打算用嘴炮吓住人，带着冯嗣宝走先。
对赵师秀这么一嚷，老道脸皮再厚也没法装看不见了，先是瞪了前者一眼，而后探手入腰。
“我艹，小沚，他就是心狠手辣的那个小道士！”
李沚恍然，“就是跟你屁股后面吃一夜灰的那个？”
“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