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安阳村的当天晚上，我终于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囫囵觉。

睡梦中，我见到不我二姐银花，她满脸笑容，母子连心，如君恢复了健康，她地下有知，自然是高兴地。

我妻子阴丽华也来了，她坐在我身边，问我：“安喜，公交车事件吓着你没有？”

“没有，即使我随司机和售票员一起葬身水库，那又如何？正好我们一家三口还可以在那边团聚。”

“你看我象不象那个老太太。”她冲我皱了一下眉头。

我吃了一惊，她有表情与公交车的上的老太太还有几分想象，我疑惑地问：“难道？”

她笑了：“你去外地，我能放心吗？其实那老太太就是我变的。京城是古都，冤魂野鬼很多，我借一位老太太的身体，陪在你身边。当我看到那三个上车穿清朝服装的人时，为了你不受到伤害，我把你拖下了车。”

“真的？”

她点了点头：“你想过没有，一个正常的人是很难看出鬼魅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能分出人和鬼吗？”

“我记得以前总是说小孩子的眼睛最灵光，可以看到成年人所不能看到的脏东西。”

她笑道：“你这下子总相信了吧？”

“公交车事件是晚上发生的，故宫里你又是如何出现的呢？”

她抿嘴乐了：“你不要忘了，故宫是明清两个朝代的皇宫，有多少人的阴魂整天在故宫里四处游荡，阴气重的地方鬼魂最容易出没，所以我才得以与你相遇。”

我责怪她：“你整天跟着我，如星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咱二姐银花一直催我去陪你，如星有姑姑爷爷奶奶照顾，而我的主要任务是要保护你。”

我叹了一口气：“谁让你来保护我？还不如让我随着那辆公交车一起自生自灭的好。”

这时候，我惊奇地看到王长命出现在我面前，他一副悲切的样子，我一时情急，站起身问他：“你不是和百合一起去巡回演出了？怎么在这里？”

他哭泣道：“叔叔，我又回到了冥间，不过，特别地来向你说一声。”

“你这是怎么啦？不在剧团好好表演杂技，竟然跑了回来。”

他一下子气愤填膺：“叔叔，那个谢团长不是好人，他借带这些年轻女孩子出外巡回的机会，竟然占他们便宜。”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王长命长叹一声：“谁他都可以欺负，唯独不能欺负百合。那天晚上他假借给百合传授技艺的机会，竟然要欺负她，他没有把我当回事，我当时正在另一张床上睡觉。”

“然后呢？”

“他将宾馆的门反锁了，将自己脱了精光，然后就去脱百合的衣服，我一下子从床上扑过去，咬住他的生殖器，然后扔到卫生间的马桶里了，他又气又痛，操起旁边的一张方凳子砸向我，我躲闪不及，竟然就被砸死了。”

“天哪，你为什么要下那么重的手？”

王长命说：“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谁要欺负百合，我就和谁拼命，我咬掉他的那个东西，他以后就不会再欺负百合了。”

我不无叹息地说：“这可怎么办？他不是成了残废了？”

“活该，这种心术不正的人，就该这样教训他。”

“可你不也付出代价吗？”

王长命笑道：“叔叔，我告诉你，我还会再投胎的，就在我被打死的时候，黑白无常就带着我去见阎王，阎王见我见义勇为，对我大加赞赏，在我的生死薄上又给我画了几十年的阳寿，我向他提出这一次再投胎我一定要转世为人，绝对不能变成小猫小狗，没法和人交流，也没意思。”

“真的吗？”

“那当然了，今天晚上四皓村有一个小孩子出生，我现在就去他家投胎，到我满月那天你来看我，你记着刚出生的我额头上会长着一颗红痣。”

他说着就不见了人影，我妻子阴丽华也累了，我让她在我身边睡，她不肯，坚持说她要回去了，以后她不会总跟着我，因为我身上的阴气太重，容易被鬼魂惦记。

我看她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反问她：“既然你这样爱我，为什么还要救我，要不是你从中相救的话这会我就与你和我们的儿子在那边团聚了。”

她反问我：“你能离开安德曼小学吗？你是希望站在学校的讲台上还是希望和我长相厮守？”

我一时语塞，再去看她时，已经不见人。

第二天村子就传开了，说王百合从外地回来了，抱着“宝贝”的尸体，还要给它建一座坟墓，要将它安葬了。

王百合是在巡回演出没有结束的时候带着“宝贝”的尸体独自离队的，她悲悲切切地，不吃也不喝，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她父母本来是一肚子的怨气，想要发作都不能，他们就她一个女儿，生怕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只好请我去给百合做工作。

我没有听王长命的话，百合的情形让我没法按照他的安排行事，我去了一趟四皓村，打听到一家姓王的人家头天晚上生了个儿子，我是个男人，刚生产的女子是不能外客的。王村离四皓要近一些，我找到浮华，让她帮忙打听一下四皓村那个刚出生婴儿是不是额头上长着一颗红痣。

我在河边上坐了大约半个小时，浮华来告诉我那个刚出生的婴儿的确额头上长了一颗红痣，是住在四皓村的一个好朋友告诉她的。

我满心欢喜地来到王百合家，她头也不梳，脸也不洗。他父亲去他家的坟地里，在一个角落里给狗挖了坑，百合抱着“宝贝”的尸体，一家三口人为它举行葬礼。

我跟在他们身上，把“宝贝”送到它的墓地里。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我让百合的父母先走，将百合留了下来。

“你准备怎么打算？”

百合摇了摇头，说：“因为狗咬了谢团长，估计剧团我是呆不下去了。”

“那就回来继续上学好了，反正你这么小，正是上学的时候。”

她嘤嘤地哭起来：“张校长，我也不想读书，我不要活了。”

我觉得有还是有必要将“宝贝”投胎到人世的事和她说了，不然，这姑娘这辈子恐怕会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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