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军却没有看,也没有拿起来的意思。他冷哼一声,看着在场剩下的几人,开口道:“这一把赌运气,我倒要看看今天谁的运气能够压过我!”说着淡淡扫过一张张面孔,最后停留在张世辉的脸上。
张世辉整个人有些意气风华,表面上他的牌最大,所以笑着先开口道:“一百异晶!”说着将写着一百两字的紫色圆牌扔在了赌资区。
听到这话,桌前其他人全都愣了下,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百异晶可不是小数目,换算成金币就是一万。
披发女子当场急了,摇头道:“不、不,你现在跟我回家,我们不赌了!”说着扑上前,伸手想要将筹码拿回来。
张世辉侧身阻止道:“红素,你有完没完了!没看到我现在稳赢的牌么?你怕什么?!”语气已是冷了下来。
“哈哈……”
白军看着两人撕扯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豪迈道:“张兄,嫂子既然不想让你待在这里,听话回家便好,这又是何必呢。罢了,身为男人,我理解你,看着也难受。我刚才也说了,这一把只赌运气,我认为你的运气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的,所以你还是听话回家吧!否则等会输光了家底,只怕连家也难回。”
“你……”
张世辉本来心里就有怒气,再面对此人的冷嘲热讽,愤怒的更是难以自抑,不屑道:“你有什么狗P运气!我今天来这里,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一口气将以往输进去的钱全部赢回来。看看你我的牌,到底谁有好运,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要是相信自己运气好,那你倒是跟啊?!”
话应刚落,赌桌上剩下的其他人考虑再三,叹气道:“我弃牌……”
不一会,只剩下白军还在坚持。
大眼青年看了看两人,笑道:“白哥,你是不是看到人家婆娘哭着追过来,想要接济对方一下啊?”
白军轻轻吐了口气,淡淡道:“接济一下又如何?一百异晶!”说着将筹码扔在了台面上,并且朝着披发女子笑了笑。
“还是你大方!”
大眼青年竖着大拇指赞道,随后摇着头自认不如。
看到对方竟然敢跟,而且是不看两张牌,纯粹是玩闹一样的态度。张世辉眼睛里多出了一丝炙热,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笑道:“看来合该我今天翻身!”说完低头看了眼红盒中的筹码,心里暗暗考虑接着押多少,才会不至于吓跑对方。
这是所有赌客共同的心思,就像是钓鱼一样,依托一副好牌争取最大的利益。开始装孙子,挤牙膏似的一点点出,别人会以为你的牌不算太大,但也有点意思。如果一上来就梭哈,不是人傻钱多,就是此牌稳赢。
没有人是傻子,尤其是赌徒,或许是天底下最会看人眼色的一批人。
张世辉想要钓别人的同时,心里何尝没有想过结果或许会有意外,可是在一个职业赌徒眼中,只要有五成的把握,已经算是难得的机会,更别说现在不止五成,起码有七成。
白军当然看出了他的心思,轻笑道:“你继续啊,我把话放在这里,这一局我不会弃牌。机会难得,你有多少家当,使劲往出拿!拿的多赢的也多!”说着眯了眯眼。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犹疑不定的看着白军,还是刚才那句话,没有人是傻子,他占据下风还不弃牌,甚至嘴里说着输钱,口气却似赢家一样,清淡而随意。
叶小星佩服的看着此人,赌徒最基本的并不是依靠什么运气,而是强大的心理和观察力,这与高手过招时竟然不谋而合,心理战尤为最可怕,一旦有了破绽,比招式上更加难以弥补。
小蝶还兀自不懂的露出茫然之色,她也能看出白军赢面太小,但不明白对方眼中的自信从何而来。
张世辉犹豫了,听到所有家当几个字,没有人能够无动于衷。特别是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压力更是倍增。
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来,额头的汗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下来,但他仍然看着红色盒子一动不动,可惜双手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叶小星摇了摇头,这就是常人所说的玩不起,若是小钱,任何人都可以开怀大笑,输了也毫不以为意,但是关系到全部家当,没有人能够玩得起,此番心理战,对方已然处于下风。
正在这时,披发女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哀求道:“我们回家吧,不回家也行,离开这儿便好。我们可以去四处逛逛,说起来,自从有了浩儿,你我好久没有享受过片刻宁静。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么,你比较青涩,特别容易害羞,无意间碰到我的手都会脸红。可就是这样,你在长乐街上竟然偷偷亲了我一下,看到你狼狈而逃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我那时候忽然决定此生非你不嫁。”
这些话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浮华迷离的环境中,本来只因存在逢场作戏的调笑,何时有过此等的情意绵绵。
附近的人脸色变了,喧嚣不屑的无所谓渐渐消失,气氛突然有些沉重了下来。就连赌坊内攀附赢家的艳抹女子,也悄悄的后退进了人群,留下了离开时强笑的面容,还有那比往日明亮了几分的双眼,似乎反S着微光。
张世辉皱了皱眉,莫名叹了口气,语气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红素咬了下嘴唇,泪水模糊了眼眸,双手始终坚定的抓着对方的胳膊,哽咽道:“你不要再来这里了,好不好!不管我们去哪儿,都别来这里了,好不好!”说着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张世辉看着筹码,脑海里不自禁回忆起了从前的日子,他也知道自从自己喜欢上这里,一切都开始变了。他原本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妻子,有一个可爱聪明的儿子,还有一间不大的店铺,生活方面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除了妻子和儿子,什么都没有了,或许他面前的妻子还不知道,为了借钱,家里的房子早已不属于他们了,可以说到现在,几乎一无所有,还欠着数目不小的外债。
他为何心急的过来翻本,还不是为了将失去的一切都拿回来,这个念头已经成为了他的魔障。在每个夜里,他都自责的难以入睡,整天唉声叹气,可是又不敢跟最亲近的人说起,他怕不被理解,也怕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