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整个汴京还在沉睡中。沉重而嘈杂的脚步声在灯火未通明的魏王府门口响起,国舅李业亲自带人气势汹汹而来,目的就是搜查郭威儿女郭辰玉的下落。
李业不等通报便直接闯了进去,当然是怕符家暗动手脚,转移人犯。但是他今日的行为也彻底断送了符彦卿与刘氏王朝的感情,不知道他的皇帝外甥会不会怪他呢?
魏王府对面的一处屋顶,两个身影掩藏在还未完全消散的黑暗中,正一品堂在汴京的好手,其中一人便是那善于跟踪的水万迢。
“预料的没错,李业果然胆大之极,动手竟如此之快!”
“苏逢吉那一般大臣整日劝谏小皇帝议和,议和都显得杀君前小人,他能不着急吗?”
“那倒是,只是他这般进去,能抓到人吗?符彦卿也不是吃素的。”
“放心好了,李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如今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只要符彦卿不能立刻造反,就只能忍着。”
“这倒是,只是符家肯定会转移那丫头,若是藏进什么密室地窖之类的地方,可就不好办。毕竟捉贼得拿脏才行。”
“之前人一直在那绣楼里,那里也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他们肯定没想到这么快暴漏,定然没能及时转移。你悄悄的进去,吓吓他们,把人堵到路面,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水万迢点点头,迅速消失在原地,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魏王府。
李业就这么明火执仗地进了魏王府,符彦卿得到消息后在第一时间赶来。
“国舅爷这么大的阵势,又这么早到我府上有何贵干啊?”符彦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李业显得很是高傲,不屑道:“王爷,本国舅奉旨而来!”
符彦卿装作恍然又有些不解,疑惑道:“哦?请问官家有什么旨意?是否需要本王即可设香案,率领阖家接旨呢?”
李业干咳两声,说道:“不必了,本国舅奉旨追捕叛逆郭威的家眷。”
符彦卿早料到他来之不善,波澜不惊道:“哦?本王有所耳闻,这与本王府上又有什么关联呢?”
“本国舅接到线报,郭威儿女郭辰玉藏身你府,王爷对此作何解释呢?”说完之后,李业目带质问看着符彦卿。
“哎呦呦,这话从何说起,本王向来洁身自好,怎么会呢?”符彦卿清楚竟日很难糊弄过去,只怕着自己这边拖延时越久,让女儿与林旭有时间做准备。
“王爷洁身自好不假,可有时难免会被人蒙蔽,本国舅听闻秀宁郡主素有郭家女交好,万一郡主年幼不明事理,犯下什么错误而王爷不知道呢?”李业笑的有些轻蔑,当然他也是给符彦卿一个台阶,虽然自己圣旨在手,但他也担心兔子急了会咬人,何况对方是堂堂王爷。
符彦卿心中确实大惊,李业这么说定然是对事情知之甚详。他是怎么知道的?郭辰玉一直在女儿的绣楼上,怎么会走漏消息呢?惊讶归惊讶,但是脸上却不能露出分毫惊疑,笑道:“国舅爷说笑了,小女秀宁近来足不出后,加之本王长女慧宁刚刚回家,她姐妹情深,整日相伴左右,怎么会呢?”
“不见得吧?慧宁郡主回府是郭府抄家后的事情,何况还有位护送的林将军一直居于王府,他可是郭威的心腹爱将啊!”李业的阴不阴阳不阳地说道。
符彦卿正色道:“国舅爷,本王可是用心良苦啊!这林旭于小女慧宁有救命之恩,本王得知恩图报啊!如今这情形,林旭身份尴尬,本王本想让他去守城抗敌,可毕竟他出身河中。”
“但他投身郭威帐下也不过数月时间,虽然升迁很快,但也是平叛立功,为国尽忠应得的,何况那得爵位还是官家亲自的赏的,本王不能恩将仇报,左右为难,只能将他软禁在王府中。”
“是吗?王爷确实用心良苦啊!只是既然有人这么说了。本国舅不查查,会被人指责失职的,再说了此事也有损王爷清誉不是?还是到搜查一番吧,如此对谁都好!”李业耐着性子说道。
“这……本王多年来一直忠心大汉,遵纪守法,今日这般大肆搜查,本王以后该当如何呢?”符彦卿为难地硬声问道。
“本国舅说了,这也是为王爷好!”
“是吗?只是这般做法未免有些过分吧?”
李业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大声喝道:“符彦卿,你这般拖延时间到底是何居心?本国舅圣旨在手,难道你要谋反不成?”
帽子很大,任谁都得小心,符彦卿冷哼一声:“好,你搜吧,若是查不出什么,看你如何给本王交待,倒是本王会请官家于太后主持公道。”一边冷冷地瞪着李业,心中暗道:不知秀宁他们准备好没有?
李业一进大门,符秀宁这边就迅速得到通报,急忙找来林旭商议。
“不知怎地竟漏了风声,李业既然来了,必是有十足的把握。”符秀宁的表情很是凝重。
郭辰玉面色依旧惨白,摇头道:“都是我连累你们了!”
符秀宁急道:“姐姐,你说什么呢?”
“为今之计是如何避过李业的搜查,王爷那边只能拖延一阵,时间不多了。”说话的是林旭。“既然李业有把握,这小楼定然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得转移。”
符秀宁说道:“后院有处密室,之前没想到会走漏风声,毕竟其中环境不怎么好,为今之计只能委屈姐姐了。”
郭辰玉淡淡道:“哪有什么委屈的,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已经很好了,劳烦你们了。”
“事不宜迟,赶快准备吧!”林旭起身说道。
嗯!符秀宁扶着郭辰玉刚刚走到门口,破空之声传来,走在前面的林旭反应甚快,宝剑出鞘,一支弩箭被劈成两半。林旭机警地看着四方,立即发出暗号,十一勇士迅速靠近保护,符秀宁则是立即将郭辰玉拉了回去,如今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府的侍卫与十一勇士迅速向来箭的方向搜寻过去,树枝中的水万迢看着慌张的众人,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迅速隐没身形。早侍卫赶来之前,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此种情形下,只能暂时退回楼内,等到护卫确认安全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至于适才射箭人的身份,自然也来不及多想。
嘈杂的声音已经出现在小院外,林旭三人顿时心中一紧。李业得了消息,选择了直截了当,直奔符秀宁的居所,正准备下令进门。
“慢着!”一个面色的凝重的中年妇人告诉喝止道,正是魏王妃。
“妾身参见王爷。”王妃先一见礼,转身对李业说道:“李国舅是吗?国舅这是要干什么?”
李业不屑道:“奉旨搜捕叛逆家眷。”
“那怎么搜捕到我女儿的闺院来了?”王妃质问道。
“钦犯就藏在这院中,所以要进去搜查。”李业很是肯定。
“什么?此处是小女闺阁,岂容你们放肆损伤小女清誉。”王妃有转身问符彦卿道:“王爷,岂能容他们这般放肆?”
李业不耐烦道:“王妃,本国舅是奉旨而来,今天这院子地搜定了。”
“你虽身为国舅却也太过放肆,我要进宫找太后说理去。”王妃气的有些发颤。
李业冷笑道:“王妃息怒,您可以随时进宫,只是现下我必须进去。”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士兵已然要破门而入。
王府的侍卫见主人受辱,纷纷拔刀而出,挡在门口。李业冷冷道:“怎么?魏王要抗旨吗?”
符彦卿叹了口气,挥手让侍卫退下,心中暗道:这么久了,你们也该准备妥当了吧?又狠狠地看了一眼,无比憎恨。
李业也不理会,径直进院去了。
楼上的林旭、符秀宁、郭辰玉大惊,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如今兵临楼下,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