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重质哈哈的大笑:“君子也好,小人也罢。要是副帅当初听信小侄之言,现在又何必落到如此境地?你刚愎自用不学无术,又能怨得了谁呢?因为你一人之失,让淮西蒙受了如此重大的损失。若不是大帅宅心仁厚念及旧情,恐怕早就杀了你了!”
“呸,你这黄口小儿!”吴少阳忍不住了,破口大骂。董重质却是懒得理会,冷笑了几声,催促人马快行。
大将李祐回了南门,心中却是有些不安。他是吴少阳的心腹大将,这在淮西人所共知。现在吴少阳和大帅有了矛盾,而他自己又被大帅重用,自己夹在中间还真是难做人。看刚才的情形……吴少阳被请了去,肯定凶多吉少。要是大帅连吴少阳都不信任、不放过了,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李祐心中忐忑不安。再加上他自己也清楚,其实淮西现在是危在旦夕。朝廷的征讨大军来势汹汹,很难对付。如果淮西内部再出什么岔子的话……
当晚,吴少阳留在大帅府里一夜未归。第二天,外面就有了流言风语,说吴少阳已被软禁。李祐的心中越发的不踏实了。
而这个时候,武元衡所率领的大军,已经开到了蔡州城外南门处。其他几路兵马,也将蔡州其他诸门团团围住,水泄不通。蔡州城,顿时剑拔弩张,气氛变得异常的紧张起来。
数万大军,声势震震的停在了南门外。军队阵仗前,一辆主帅马车徐徐推了出来。武元衡一身白衣手中拿着两面令旗,站在帅车上仰望着城头。在他身边,就是大将李愬。
李祐站在城头,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武元衡和李愬,心中又恼又羞。
武元衡看了片刻,轻扬一下手,马车和李愬一起缓步上前。
城头的弓箭手顿时变得异常紧张,将弩弦拉得匝匝作响。那武元衡和李愬一骑一车,却是一步也不停留,直朝门口走来。
旁边的副将叫道:“将军,下令吧!射死那武元衡和李愬!”
李祐眉头一皱,并不说话。
武元衡和李愬,居然直接走到了城门之下,离大军队仗已经有了二百步远。李祐心中暗自惊愕:这个白面书生,果然有些胆量!
“李将军,别来无恙?”武元衡朝城头略施一礼,微微笑道,“今日我们不是来攻城的,你大不必紧张。”
蔡州城门较高,李祐却是听得极清楚。他淡然答道:“两军对阵,你不来攻城,所为何事?”
“见一见老朋友。”武元衡微笑道,“李将军是见到了。吴副帅他人在何处?请把他请来,本帅有话同他讲一讲。”
李祐的身体微微一颤,答道:“副帅身体不适,并不在军中。你若无非就快退下。指挥兵马前来厮杀,无用多言。”
“哦,是这样。”武元衡微微笑了一笑,挥挥手示意车马后退。可是马上,他又折返回来,对城头说道,“李将军,本帅有一言,请务必转达给吴副帅。当日所说之事,切勿忘怀。切记、切记!”
李祐顿时大骇:“你胡说什么!——来人,放箭,放箭!”
武元衡呵呵一笑,扬手疾退。身边的士卒护着帅车,飞速后退。漫天的箭雨顿时铺天盖地而下,李愬怒喝一声,抖擞神威将手中的银枪挥舞得滴水不漏,居然将射向帅车的箭矢全部挡落。
李祐目瞪口呆,守城军士一片哗然。
李愬策马跳退几步,挺枪指着城头大声喝道:“若非我家大帅有意成全你们性命,蔡州早已成了齑粉,玉石俱焚!尔等不知好歹却施暗箭,他日破城之后,必当惨死当场!”
李愬中气十足声如奔雷,骇然城头士卒个个惊呼一阵战栗。李愬豪气上来了,更不肯善罢干休。他取下鞍上宝弓拈上一箭,策马在城头奔了一圈。以脚蹬弓朝城头射出一箭。李祐一声惊呼,那枚箭矢居然不偏不倚的插在了自己的头盔帽缨之上。
李愬哈哈大笑:“淮西数万兵马,尽是匹夫!谁有胆出得城来与某家决一死战!”
“李愬,你欺人太甚!”李祐暴跳如雷,就要提出兵器出城与李愬分个高低。他身边的众将苦苦拉扯,总算是将他留住了。
武元衡已经安然的回到了阵前,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任凭李愬在城门前挑衅了一阵,然后不急不忙的扬一扬手:“鸣金,收兵。”大军徐徐而退,李愬也匹马回头,回到了武元衡身边。
“干得不错。”武元衡赞扬李愬,说道,“那一箭射得漂亮。既激怒了李祐,又没伤到他什么。今日这件事情一过,蔡州里还不乱起来,可就说不过去了。”
一旁的高固看了出一点门道,低声笑道:“大帅这一招离间计,使得端的是漂亮。这一下,吴少诚、吴少阳、李祐这三人,都要心怀鬼胎了。”
武元衡微微笑道:“话应该这么说。这些人,本来就心中各怀鬼胎。本帅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计谋已施,我们静观其效吧。”
淮西帅府里,吴少诚暴跳如雷:“我说那武元衡,凭什么轻易就放回了吴少阳和李祐,原来彼此之间已有默契!吴少阳,本帅本不想杀你,你却想着吃里扒外出卖淮西,那也就饶你不得了!来人,去割了他的头胪,满门诛杀!”
“大帅,且慢动手!”董重质连忙死死劝住吴少诚,郑重的说道,“小婿觉得,这其中有诈!”
吴少诚幡然一惊:“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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