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八递给他一张毛巾,说:“公孙老师,因为你的腿残疾时日已久,已经安装了机甲腿脚,我现在要给你调整一下,所以必须在你清醒的时刻完成,只有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最细微的感觉,如果你睡着了,或者是把这机甲腿取下来调整的话,我没有办法知道你的神经走向,自然也不能做到让你的机甲腿和真腿一样!”
公孙见信想起上一次龙大胆给自己安装这个机甲腿的时候,可是给自己用了不少的麻醉药的,即便如此,麻药过后,那种痛还是让自己痛不欲生。
而现在,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的意思竟然是让自己处于清醒的状态下给自己手术么?
公孙见信几乎要以为邓八是昆仑山西面半兽人派过来的奸细,那些王八蛋,把昆仑山西面的矿山霸占了还不满足,一直在觊觎着昆仑山的北麓。
公孙见信站起身来,越看邓八便越是气恼,这个小子从一开始就对自己不够尊敬,现在又成心想痛死自己!
邓八正在低头准备着东西,突然身后一股劲风袭来,“呯”一声响,邓八的身体象沙袋一样被公孙见信扔到了墙角。
两只铁钳一般的手指紧紧地钳住邓八的咽喉,把他悬空提了起来:“小子!你是不是存心来开我玩笑的!”
“当然不是!”邓八只觉得头脑一阵昏蒙,肺里的空气好象越变越少,他象一条落在岸上的鱼开始死命的挣扎。
便是不管他怎么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开那两只掐自己咽喉的手指,邓八两只手用尽全力将公孙见信的手往外推,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难道就想这样一辈子?想想花院长!”
“花院长”三个字说出来,公孙见信的手指突然僵住,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他看着邓八,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什么。
邓八从墙上滚落下来,他抚着脖子不断地喘气,摇着头说:“算了,你吃下麻沸散,我再给你弄吧!公孙老师若是一发脾气,还不把我的脖子给扭断了!而且如果你这样,我也不能保证能找回你的性福!”
公孙见信摇摇头,说:“不,你快给我弄!不用麻沸散,我能忍住!”
“真的?”
“嗯!”
“真的会很痛,而且下一次有可能会更痛的!”邓八严肃地看着公孙见信说,。
“没事!我想清楚了!我能忍住!”
公孙见信拖着金属假腿走回到床边躺了下来,他把手里的毛巾放进嘴里,紧紧地咬住,冲着邓八点点头说:“开始吧!”
“好!”
邓八走了过来,解开公孙见信的外袍,只见他从腰部以下都是银色的金属假体。这些假体用透明的丝一样的特殊线路和身体连在一起,借用本体的生物电流作为信号驱动机械假腿。
公孙见信的两条假腿是龙大胆做的,作为一级的机甲师他的活儿做得不错,外观上和真腿几乎一模一样,粗壮修长的肌肉,线条分明的关节。
邓八提起一条腿来动了动,只见每个关节都做得很灵活。
“嗯!做得不错!”邓八赞叹一声。
“那是当然!”公孙见信说:“龙大胆可是昆仑学院唯的一个一级机甲师呢,他在整个白星的排名也不过仅次于顾家兄弟,排名第三!”
邓八在心里叹口气,如果是我来做,会做得更好。这腿虽然做得很象真的,但是用起来却不象真腿,这便掉了价!
整体来说,这具机甲下肢还是可以打上八十分,邓八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他就可以不需要还得自己来从新做一个机甲腿了。
“我要开始了!”邓八把毛巾塞进公孙见信的上下牙之间。
“嗯!”公孙见信点点头,他含着毛巾还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声音便在嘴里变成了一阵呜咽。
邓八用一把锋利的小刀,把机甲腿和公孙见信之间联系的细丝全部切断开来,就这一下,公孙见信痛得全身颤抖,他紧紧地咬住口里毛巾,双手握住床板,身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身体滑落下来。
邓八深吸一口气,运指如飞,又开始接驳公孙见信的神经和机甲上特殊的细丝纤维。
这个过程极其精细,不能出一丝差错。邓八全神贯注地埋头干着,他时不时拿出一把小小的镊子扯动一下公孙见信的神经,问:“痛不?”
公孙见信身体一抽,从紧闭的牙关的蹦出一个字:“痛!”
“嗯!”邓八便把这一条和一条对应的细丝接驳起来。又去扯下一条。
等他把全部神经和机甲腿上的生物电纤维接好后,他把汤圆招呼过来,指挥着汤圆用独眼射出激光来把这些细丝给焊结起来。
汤圆的独眼里射出的激光经过棱镜的折射,变得象针一样细而且集中,将细丝和公孙见信的神经牢牢焊在一起。
这个过程邓八已经尽量快速,但即便如此,对公孙见信来说,还是漫长得可怕。
起初,公孙见信还能有问必答,到了后来,邓八扯动一下,他便身体一抽,却再已吐不出半个字来,口里的毛巾早咬烂,痛得昏了过去。
等公孙见信醒过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下午,他从床上醒过来,看着头顶的红纱帐,摸摸了自己的腿,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从腿上传来,这种感觉有些胀,有些麻,还有些说不出的舒服自在。
公孙见信象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把两条腿放到地上,只觉得从脚底下传来踏在地面的坚实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
他站起身来,试着缓缓踏出一步,脑海里的念头才一产生,左脚便缓缓地抬了起来,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又稳又平,而且快捷。
公孙见信一呆,他又试着迈出右脚去,两只脚交替着在屋里踱步,每一步都极其稳健,自然,就象自己的腿一样。
公孙见信大喜,在屋里走了几圈,眼前一张黄梨花木桌,他大吼一声,一脚猛踹过去,黄梨花木桌被当中劈开,成了两半。
公孙见信还不过瘾,转过头来看见自己躺了几天的红帐木床,他飞身跃起来,一个凌空劈腿下去,将木床劈成了两半。
一时之间屋里仿佛刮起一阵大风,木屑横飞,红帐象浪一样翻卷起来。
邓八本来蜷在窗边的一张长榻上假寐,此刻再不能装睡,他抬起头来。
“啊!”公孙见信仰天长啸,他自从身体残疾以来,好象从来没有象这一刻这样高兴过。
公孙见信朝邓八走去,一个熊抱,将邓八紧紧抱住:“好兄弟!好兄弟!你简直是我公孙见信的再世父母!”
公孙见信高兴地把邓八抛到空中,又接住,然后又抛起,他那副模样,简直象是疯魔了一般。
门外响起小二怯生生的声音:“二位爷,要点什么不?二位爷一直在里面好几天了,也不吃也不喝的,今天有什么需要不?”
公孙见信大踏步走过去,拉开屋门:“小二,去准备一只红冠公鸡,还有一桌酒菜,我要与我这位小兄弟结拜!”
小二探头向里面一望,只见当中的黄花梨木桌子已经成了两截,红帐床更是几乎变成了木屑,但是屋里的两个人却还完好无损,尤其是公孙见信,现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不由得有些惊异地多看了两眼邓八,心想:这个少年莫非会邪术么?才来昆谷镇不过六天,便要和昆仑学院脾气最差的公孙老师结拜?
“还不快去?”公孙见信不耐烦地催促小二。
“小的马上去办!”
这小二的速度倒也快得惊人,不过片刻功夫,他就从隔壁另搬过来一张桌子,放了满桌的菜,然后又捉了一只活鸡进来。
公孙见信对自己的腿很满意,他一直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看见小二捉进来活鸡,他急不可耐地走过去,把鸡拎过来:“好了,好了,你可以出去了,我和我的结拜兄弟有些话要私下里说!”说完,他把小二推出门外去,反手把门关上。
公孙见信拿一只大碗出来,倒满酒,把鸡脖子一拧,将鸡血滴入酒里,他举起酒杯来对邓八说:“来,干了这杯!从此我们就是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听见兄弟两个字,邓八心里突然膈应一下,他垂下眼,看着那一滴红艳艳的鸡血在透明的酒里不断下沉,说:“公孙老师,这样不合适吧,我一个垃圾人,怎么能高攀您和您作兄弟呢?”
公孙见信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邓八的肩膀:“有什么不行的,我说行就行!”
“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只要在我昆仑山,我公孙见信就会罩着你!你不肯和我作兄弟,可是看不起我公孙见信吗?”
公孙见信把手里的酒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铜铃大小的眼睛鼓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怒火万丈,邓八连忙说:“我怎么会看不起公孙老师呢!承蒙老师看得起,愿意和我结拜为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
邓八将鸡血酒端起来一饮而尽,说:“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着他跪下地去,对着公孙见信重重一拜。
公孙见信大喜,将手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跪在邓八的面前,伸手将他的手臂扶住说:“想不到我公孙见信尽然有机会做个S级机甲师的大哥,这是我高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