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暗处本就不大,月亮一照更显得小了一些。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远处还响起不知名的山鸟怪叫,韩凝霜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冷,竟然不自觉地抓住了朱耀斌的大手。
朱耀斌正双目凝神地看着不远处营帐外来回经过的巡逻兵,突然一只柔荑抓住自己的大手,朱耀斌心头一跳,侧目一看,虽然光线昏暗,也能略微看到韩凝霜面色略显苍白,玉手不住发抖。
“韩姑娘,你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吗?”朱耀斌有些担心的低声问道。
韩凝霜吐气如兰,头埋在朱耀斌的肩膀上,颤声道:“一会将小姐姐救出来后,本姑娘定要割了那两个混蛋的舌头,让他们敢大半夜的乱说话!”
朱耀斌闻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心中暗暗好笑,不过却没敢真笑出来。否则以韩凝霜的脾气,管它什么兵营不兵营,恐怕都要大闹起来。
于是,他柔声地安慰道:“别怕,那些都是骗人的,不是还有我在吗。”两人紧贴着,说话时,鼻息吐气对方都能感受到,一时间竟然在这危险之境现出了片刻地旖旎暖昧。
朱耀斌话说完后,两个人都怔了一下,韩凝霜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快贴到朱耀斌的身上了,饶是她平时落落大方,不拘小节,也不禁面现桃红。
尤其是朱耀斌的大手还紧紧地攥着自己的玉手,对方呼吸之间男子特有的味道让韩凝霜一阵眩晕迷醉,心头如小鹿狂跳不知,呼吸都不禁急促了些。
朱耀斌也好不到那里去,如果说白天救下田老汉家女儿时算是他第一次近距离与同龄女子肌肤相近,那也多半是在无意识状态下,急着救人不得不为。
而此时,不知怎地,感受着韩凝霜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少女体香,竟然也血脉喷张,攥着韩凝霜的手又紧了紧。
韩凝霜“嘤”了一声,小声叫道:“小色鬼,你、你还不撒手吗?”
朱耀斌闻言顿时感觉有些羞愧,讪讪地放开了韩凝霜的小手。
不过他本就脸色黝黑,何况还是这样的月夜,韩凝霜倒是没有感觉到。不过这声小色鬼配上低低地软语,更显得暧昧不已。
韩凝霜说完之后,也觉得不妥,两人又陷入了短暂地无语。
过了一会,还是朱耀斌先开了口,道:“韩姑娘,这里戒备森严,如果想在营中四下打探,恐怕要换换头面才行。”
韩凝霜闻言点点头,道:“咱们抓两个兵卒,换上他们的衣服。”
朱耀斌点头笑了笑。“两个人行动目标过大,韩姑娘且在此地稍后,容我出去打探打探。”
出乎朱耀斌意料地是,韩凝霜并没有多打趣他,而是点点头,低声地“嗯”了一声。
朱耀斌心中一动,向她点点头,展开身形,尽量挑拣背阴之处落脚。
他乾坤元妙真诀已经登堂,鸿飞身法又是元妙道真派的高深武学,经历过阿马桑赤和岳千峰那两场激战,朱耀斌对于鸿飞身法的运用更是得心应手。加之天色昏暗,倒是方便了他行事。
韩凝霜蹲在墙角,见朱耀斌如一只苍猿一般几个闪落就绕过了巡逻的兵卒,心中不禁对他的轻功暗暗钦佩。
望着他猿腰乍背的身影,想起适才的一幕,不禁心如鹿撞,面现潮红。一时间竟然只顾自地陷入沉思之中,时而羞涩,时而愁苦,眉头一会舒展一会皱起,显见其内心好不挣扎。
一阵冷风吹过,韩凝霜从记忆当中醒转过来,才想起身后就是一片乱葬岗,不禁又头皮发麻。
“怎么答应这臭小子,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这些鬼怪之说耿耿于心。都是刚才那两个混蛋兵卒,大半夜的竟说些鬼话,害的本姑娘连番出丑。”
忽然又想到适才自己在朱耀斌面前小鸟依人的样子,不禁一撅小嘴,气的银牙直咬,把那两个哨兵在心中又咒骂了几十遍。
说来也巧,忽然听到那个叫做赵四的哨兵一连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他娘的,好端端地怎的忽然打起喷嚏来了。”赵四一个人嘟囔着。
韩凝霜听了后,嘴角上扬,心中暗笑,难道真是自己的咒骂显灵了。却听那高毛子哈哈大笑道:“活该,让你大半夜的竟说鬼话,不定惹恼了哪个恶鬼,找你上门了。”
“去你大爷的。”
韩凝霜闻言脸色顿时铁青,心中又开始诅咒起高毛子来,不过她反复念叨了十几遍,也没听到高毛子的喷嚏声。
却是在这时,又是一阵轻微的冷风吹过,她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不禁打了个激灵,只见一个圆鼓鼓臃肿地身影如幽灵一般向她飘来,骇的韩凝霜掩口欲呼,却听得朱耀斌的声音道:“韩姑娘是我!”
等到朱耀斌来到她的身边,她才发现,原来朱耀斌身后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件兵甲和两只刀兵佩刀。
“韩姑娘这件衣服略小一些,你屈就着穿一下吧。”说着自己也套上了一件兵甲。
韩凝霜将那件略小一点的兵甲拿在手里,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利落的套在了身上,韩凝霜作为女子来说,本就不矮,这一身倒是很合身。只听朱耀斌道:“恩,姑娘穿上这身倒是别有一番英姿煞爽!”
韩凝霜闻言笑道:“邾小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油嘴滑舌,拿好话来哄我!”
说完忽然觉得这话耳熟,朱耀斌也是一愣,两人四目相对,忽然就想起这不是不久前在县令府做梁上君子时,听到的陈县令和他夫人之间打趣的话嘛。
韩凝霜心中把自己骂了一顿,又恨恨地看着朱耀斌,气道:“都怪你!”
朱耀斌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嘿嘿一笑,马上转移话题道:“韩姑娘,这营中确实守备森严,营中见面都要对口令。我刚才出去的时候正好探听到今晚子时口令是天朝龙威!”
韩凝霜也认真起来,点头道:“咱们进来也有段时候了,这个时辰人最容易犯困打盹,正是行动的好时候,咱们还得抓点紧。”
朱耀斌“嗯”了一声,两人便打扮成巡逻兵卒,在兵营中探查起来。
两人装模作样地在营中逡巡,尽量避免与其他巡逻相遇,中间倒也碰到了几组巡逻,相互对了口令。对方也没有怀疑什么,倒是让朱耀斌两人松了口气。
两人渐渐向兵营中心处走去,那里有几进院落,连成一片,倒也颇具规模。
朱耀斌低声道:“这里大概就是营中将官所住的地方了。”
两人慢慢靠近,却见得最中间一所宅院前府门处有四名军卒把守,韩凝霜抬头看去,只见门上挂着金字匾额,写着“即墨营指挥使”几个大字。
两人对望一眼,神色平静地从门前的石子路上经过,把守门口的一名中年军卒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目光,倚在门墙上打盹。
朱耀斌二人见状松了口气,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面走去,又与一组巡逻人员错开后,两人见四下无人,当时身形一闪地躲进了指挥使府后墙的一条阴暗小路里,那里有个角门,此时上着锁,应该是厨房军卒或者下人采买进出用的。
韩凝霜道:“这多半就是即墨营把总黄天鹤的宅邸,不过时间已经不多,我看不如这样,你我分头行动,只管先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在这里会面,再作商议。”
朱耀斌想了想道:“也好!那这指挥使府就由我来探查吧!”韩凝霜看了他一眼,见他也认真地看着自己,居然不忍心调侃,心中叹了口气,口中却柔声道:“那你小心些!”
朱耀斌点点头,就要跃过府墙,韩凝霜又道:“若遇到危险,先离开再说,别把自己也陷进去了,本姑娘还得搭救你!”
朱耀斌闻言笑了笑,嗖地一声,就跳进了府内。韩凝霜见状,也施展开身法,向着另一座宅邸飘去。
且说朱耀斌进了府院后,才发现里面建筑颇多,也分为三堂,一堂是军政议事大厅,此时门窗紧闭,漆黑一片。
有了夜探县府的经验,朱耀斌在一进院落里只匆匆扫了几眼,没发现可疑之处,就几个起落地来到了二堂。二堂正厅乃是会客厅,两旁有几间厢房,其中靠近最右手内侧的厢房中依旧亮着灯光,光影映照下,在窗棂上能看到人影晃动。
朱耀斌见此施展开鸿飞,真如一直鸿雁一般,轻巧地落在那间厢房地屋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听得屋里酒杯碰撞,似有两三人正在吃着酒,说着话,
朱耀斌学着韩凝霜,也将一片屋瓦轻轻地挪开一点,露出一缕拇指大小的缝隙。他整个人如一只壁虎一般趴在屋脊背阴处,屏住呼吸,举目向里面观看。
只见在他下方偏左一点有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些酒菜,不过已经所剩不多,三个人围坐在桌旁,正举杯喝着酒。
其中一名穿着一身蓝衫的三十左右的汉子正在跟坐在中央那个一身白衣,正往酒杯里倒酒的四十上下中年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