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丹引中说的夜不倒单果然有着神奇的妙处,袁归也渐渐摸清了静定吐纳的规律。
修士在早晨、午时与夜间,三次服炁,就犹如一日三餐一样,暗合天数,吐纳效率是最高的。
打坐完后气饱精神足,一天也不会感觉到太饿根本就不需要吃太多饭食,如果能够有机会闭关修行,那么他巴不得尝试一下传说中的辟谷,那样的话灵气的吸纳是事半功倍的。
在仙家来看,谷物本就是外物,凡人食之,吸收了其中阴性的谷气和阳性的精气后,将剩余的无用渣滓排出体外。然而谷气乃是阴气,起着滋养阴神的作用,故而使得人体内阴神猖獗,实际上并不利于仙道修行。而精气其实就是天地间的灵气,修士服食之后,便可炼回先天元炁乃至先天元精,依次炼丹,终能成就金丹。
在修士进入那第二重境界的大神通时期,便可以凝魄聚魂,将七魄转阳,斩除三尸九虫,将驳杂的元神练就成纯阳之神,也就是阳神,到那个时候便不需要再刻意辟谷了,因为已经自然不需要再像凡人一样吃东西了,连想都不会去想。
凝魄聚魂后的大神通修士就是是纯阳之体,如清澈无杂质的灵泉,源源不尽又能净化万物,但其源头却也受不得半点污秽。
所以修士在筑基之前就需要有闭关静修和辟谷的修证过程,这样才能够使得丹基稳固。在凡人看来此乃苦行僧一般的做法,但是在修行之人来看,这其中却有着凡人无法体会到的大妙处。
而武道一途因为要练就强悍的体魄,故而地品武者的食量是惊人的,往往练功之后吃一头小牛都是正常。
这也是穷苦农民练不起武功的原因。往往一个门派花费巨资才能砸出一名地品高阶的武者。这类人平日不剧烈搏斗也就罢了,一旦武斗,往往能做到不停不歇连着打上好几天,等体力和内力耗完后再吃饭,恐怕都要令一般的富贾之家为难。
然而武者到了天品境,自身能量已极为充沛,体内自成江河气海,一气就流转千百里,几个呼吸便能瞬间恢复体力,若是没有大的消耗,也就不需要怎么吃饭了……但是如果放开吃的话,那画面必然是极为可怕的。
普通的修士是通过自身玄关穴窍来吸取天地灵元,武者则是运走自身小周天,精炼气血以壮大体魄。而袁归则不同,他并非通过自身汲取天地灵气,而是通过九华玄珠。或者说玄珠就是他的玄关窍。而如此一来,他自己的周身穴窍则是封闭的,打坐时血气不会外散,精气不会外流,完全用来凝聚体魄和滋养元神。
这样就注定了他走上了一条不同于单纯武者或修士的道路——武者的炼体,修士的丹基。
体魄为纯阴,元神为纯阳,如此不断剔除杂质,两极分化,最终负阴抱阳,内外平衡,以入真武。
翌日清晨,袁归正在打坐。
他已经坐了两个时辰,专门消化那妖蜈内丹的精血和灵气。现在他已经能够确定自己具备了地品中阶的实力。与地品初阶不同的是,现在的气血更加稳固,搬运起来也更加顺畅,而内力也深厚了许多,非是刚走出古河镇时可比。
若是寻常武者知道袁归只用了一个月就踏入了地品中阶,这等速度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只因现在他的丹基还有些不稳固,所以并不敢多运行真气。袁归服了一粒姜少阳给的固基丹。
此丹乃是武火真人亲手炼制。身为乾坤殿首座的大神通者,武火的手笔果然非同小可,果然很快就有了明显的效果。袁归感到自己那薄弱的丹基渐渐变得凝实了一些,在九华玄珠上方静静旋转,如小巧的莲花一般散发出轻轻的幽香。那道紫色真气早已被它吸收干净,已经开始有了一丝淡淡的紫玉成色,而自己的头顶开始有丝丝缕缕的紫气萦绕,虽然微不可查,但也让他异常惊喜。
这紫气并非是袁归体内的紫色真气,而是天地间存在的极纯之灵元。不同的丹基结成的内丹会吸纳质地不同的灵气。普通的真丹是白色,金丹为金色,玉丹为青色,至于紫玉真丹,则是极为罕见的紫色。
对袁归而言,虽然他已经感觉到此真气乃是记忆碎片中那御使紫雷的老者所赠,但却很好奇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赠与自己这份机缘,为自己灌顶。
这精巧莲花状的紫玉丹在炼化完最后一丝紫气的时候,忽然间袁归猛然知觉,心中默默念了一声:“外公。”
这一瞬间,那记忆碎片中的身影变得清晰了起来,霜姿风采的老人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中,微笑点头。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这个老人出现时,袁归真的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袁归心头一惊,终于知晓了那道紫气原本的主人,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那灵犀一瞬的判断。
“外公……外公?!”
“原来我也有外公?我有一位这么厉害的外公!”袁归心中一阵惊喜,又万分好奇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同时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苗:“真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他,也许只有他能够解开我的记忆……”
但凡修士在迈入仙途之前,都要先经过灌顶、洗髓、炼体,若非如此则无法开启玄关,也就无法服食天地灵气,自然也就无法筑基结丹。而当初梁初九亲自为外孙灌顶,正是希望袁归将来能够结出玉丹。
袁归正在体悟这丹基之妙,忽听楼下有人惊呼一声。
袁归被这一声大叫吵醒,皱了皱眉头,跳下床去。
推开窗扉,袁归从阁楼上往下去,原来是一个女孩,看起来与自己年纪相仿,容貌清丽秀美。
少女秀发玉簪,纯简清素,头上并无多少女孩喜欢佩戴的发饰;外穿一身雪白纱绒小袄,外衣下一身天龙剑派女弟子特有的立领刺绣的清蓝衣裙,只是她身材还才开始发育,显得青涩稚嫩,自然不如荣祖儿那般高挑。
是那:
双瞳剪水雾中花,星眸微嗔转秋波。
两鬓霜红浓于沐,婀娜小蛮肩削成。
又是那:
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枝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正巧那楼下之人也闻声看来,二人四目对接。在这一瞬间,袁归心中一动,感觉这一幕怎的如此熟悉,这少女也似曾相识一般。
女孩起初脸带微嗔愠色,见得袁归探出头来,喝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在祖儿姐姐家里?她人呢?还有,这里一片狼藉,到底发生了什么?”
袁归被劈头盖脸一连问了四个问题,有些蒙了,不过随即答道:“我是祖儿姐的客人,暂替她打理此处。她……”
袁归话到嘴边,并未立即出口,而是反问道:“你又是谁?来做什么?”
女孩盯着袁归瞧了一阵,忽道:“我们在哪里见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