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传闻定然失真,那袁归怎么可能达到地品巅峰的程度?这才多少时日,父亲难道忘记了,那天若无叶青救他,他岂能活着走出我们云府!我看他小子也就不过如此,倘若我们能够再寻机将其围困,再请掖幽庭出手,不信他能逃得了第一次,还能躲得过第二次!”
刘伟眼珠一转,沉吟道:“这袁家小儿的传闻有所夸大,倒不足为虑。眼下的问题是如何使苏铁山不要阻挠大人的前途。”
云无伤闭目思虑良久道:“刘大人所言差矣,苏铁山此人本官了解,性情火爆直爽,眼下只是窝着气朝我们头上撒火,却并非与我们完全决裂,相信他还是有所顾虑。在本官看来,我们若能想办法使他消除怨恨,此人便可化敌为友,甚至重新归为我所用!”
“大人的意思是……袁归才是突破口?”刘伟恍然道:“若我们能助他报了杀子之仇,那么他便欠大人一个天大恩情。”
云无伤拂须点头。
刘伟、陈东等人皆道:“太守大人英明!”
云无伤冷笑道:“你们下去都早做准备,布下天罗地网随时等待叶青和袁归落网,只要他们胆敢在郓州露面,格杀勿论!”
云峰小心翼翼给父亲重新沏了壶茶,眉色间浮现出一抹阴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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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城外。
一名身着藏青布衫的男子缓步朝城门走来。
男子面容憔悴,愁眉不展,腰间酒壶里已然滴酒不剩,可已经没有多少银两的他还是找到一处郊野的酒摊,摇摇晃晃在一旁坐了下来。
西京可是大魏旧都,昔年繁荣丝毫不减,城外的商旅行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酒家生意不错,见又有客人坐下,乐呵呵地甩着毛巾擦起酒桌:“这位客官远道而来,可是我西京城的贵客呀,您要点什么,小的这就给您上来!”
男子也不抬头,只将发黄的酒壶放于桌上:“一坛女儿红,再将酒壶填满。”
酒家一愣,应承而去。
在这西京城做买卖,什么人没见过?落寞的江湖侠客,自诩高手的武林新贵,官场商场的大小人物,失情失意的文人墨客,他这小小的酒家都看见得多了。
各人有各人的生计,平日里也各走各路,来去匆匆。
但只要一碗酒下肚,所有人的喜怒哀乐都会写在脸上,心里的话都会吐上两句。
“舒天,还记得当年你我和袁兄、嫂嫂就在此地相遇相识……时隔二十多年,我又回来了。”
男子一碗又一碗的女儿红下肚,喃喃自语:“舒天,我叶青不但没护住林大人、兄长和嫂嫂……还把我们的女儿弄丢了。我实在是……太没用了。你知道吗?青龙大哥亲口告诉我,袁兄已经被诸葛烈所害……”打了个酒嗝,他忽又仰天大笑,惹得其他酒客们纷纷侧目。
“归儿,你可出息了,能独当一面了!叶叔听到你的消息,替你高兴!叶叔……就在这西京城等着你……等你来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杀进城去,找诸葛烈为你爹报仇!到时候,你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杀了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然后去神都城,杀进皇宫,杀了罗凌那个太监……再当面质问那……天子!我叶青……定要问问他……为何要逼死林大人,为何要逼死舒天,为何,要害死袁兄?为何!”
酒客们听得目瞪口呆,通通都挪远了一些,只当这长衫男子是个酒后狂言的疯傻之人。
……
“归儿,快点成长起来,叶叔等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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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袁归兀然被噩梦惊醒。
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伏在孟寒玉背上。和上次一样,孟寒玉背后似有一股柔和的吸力,使他停妥稳当。
耳畔风云呼啸,放眼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
袁归知道自己又一次登上了云霄青冥,心中震撼,往下看去,眼皮惊跳。
那可真是:
碧海无垠浪滚滚,霞紫云红雾滔滔。
一派奇景如梦里,天长地远更无尘。
这时候他听见孟寒玉道:“你又睡去了五日之久,前面就是天龙山了。上山后你先好好修养几日,等你休息好了,我天龙剑派每旬一次的峰阁大会便要开启,我便正好借机领你去见诸峰阁主。你小小年纪,能在凡尘苦修得筑基,实属不易,虽然在我们修士看来,你这样的年纪才筑基确实比别人都晚了许多,但你身上有仙武同修的奇特之处,这是很少见的特例。只不过我不知道你这样剑走偏锋,能否长久……还须师伯师叔们指引你才行!我会推荐你入门修行,这对于你而言是绝佳的机会,你要努力争取。到时候在大会上倘若长辈们问起你的秘密,你最好不要隐瞒。”
袁归极目眺望,也没有听进去几句,随口应承了一声。
遥远的前方云飞雾绕,果然隐约有一座巨大的山体慢慢浮现,悬在海天之间。
袁归哪里见过这等奇象,一时间三观颠覆,瞠目结舌。
整个天龙山的形状就好像一条盘踞在空中的巨龙,龙首高昂,俯瞰众生。
“这……这是仙山么?”袁归已不知如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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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渺渺,仙道茫茫,自古求仙问道之人,又有谁真正得道?
终南山上的丘、章、马三道长,以及各大道教祖庭,无数道教问道求仙之人,哪个不想乘风九天入青冥?可五百年来,他们一代代,莫衷一是都走了其他路子,又有谁懂得修真是什么?
不修真己,不修真道,如何证得仙果?
即便是五百年前,仙道昌隆之时,天下修士也并不多见,更何况当年仙魔大劫之后的五百年,更是寥寥。
若非今年神洲中土又开始出现妖气,修士也不会出现在凡间。
《神州图志》中记载:“神洲之外,东海之界,有山,其状如盘龙。剑祖在此得道,开创修仙圣派。”
凡间传说海外有仙山,世代帝王家为求长生,送出一批又一批舰船出洋寻仙,又有几个人亲眼见到过什么仙山?
可是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的的确确就发生在了袁归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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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洲以北有汪洋,乃是八方巨海之一方,名曰北海,亦曰北冥。
传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极北鲲鹏之地即是这传说中上古海兽“鲲”化形神鸟“鹏”的地方。
这鲲鹏是极其古老的种族,据说它们诞生在创世之初,海洋刚刚成型的时候,比这世界上的任何种族都要古老。
黄髫小儿人手一本,且自诩上古奇书的烂大街绘本《神州图志》中,就有这段传说的影子——书云:鹏死后,肉身落叶归根,元神升归太初,唯独留下那无与伦比的巨大内丹,化作了一处“天外之天”的自然奇观。
据说它的入口每年会随机出现一次,且只会开启一天。
修士常以仙家自诩,修真证果,取巧于天地。据说仙家之人修行到了第二大境界,便能有那“袖里乾坤”,“壶中天地”的大神通本事。
四大剑派中的纯阳剑派祖师吕祖就有仙诗云:“朝游北海夜苍梧,袖里乾坤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可是那些神通恐怕都比不上这实实在在震撼人心的世外天地。
这种奇象并不多间。在许多修仙人士看来,天生异象必然意味着有大机缘的诞生。尤其是这诞生神兽的鲲鹏之地,其气运绝非一般。
在这片浩瀚无垠的鲲鹏之地,那“世外天地”几乎无迹可寻,且进入其中后,若一天之内找不到出口,就得再等一年;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出口,那可能就永远出不来——更不说其中凶险重重,埋葬过许多大神通修士了。因此,这是个普通修士连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便此处潜藏着无限凶险,也依然有一些神通广大的高人不顾身命危险来此寻宝。
而天下只有两种方法能寻到它:其一,碰运气。其二,或许和蚩尤族人有关。
世上仅存的蚩尤后人只有干戚一族,居住在人烟稀渺的蛮荒大地。他们向来与世无争,大周时期也从没有与朝廷在西北的藩郡发生过大的摩擦。
但不知为何到了大魏朝手里治国快三百年后,干戚、太昊、少昊这些古神后裔近年来变得暴戾无常,二十年前甚至还结盟大举进犯中土。
至于他们世代守护的古神禁地,世人猜测,就是通往这“世外天”的入口之一。
中原人之所以把这两个相距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联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它们都太过遥远和神秘。
然而就在一年前,发生了一件轰动修真界的事。
四大剑派之一的天龙剑派杜途远携带众弟子在鲲鹏之地寻宝,无意间发现了那世外天地的入口。
一行六人进入到那另一方世界后,自此音讯全无。
这件事也成了修真界的一桩少见的无头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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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一年,鲲鹏之地美景依旧。
此时此刻,在另一个地方,风景却截然不同。
这里和外界一样,有着冰蓝色的山川河流,幽绿色的天空。
风天雪地的世界,寒冷到任何生人都可能无法生存的地步。
然而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依旧有无数不知名的参天古木抵御着狂啸的寒风向天而生。
这是鲲鹏心丹所化的世界,只是不知这样寒冷的一颗心,靠什么撑起了这偌大的内天地。
在偷着淡淡水蓝色的冰雪大地上,一个红袍人迈步行走。
宽大的鲜艳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却似乎没有觉察一点寒意。
在红袍人的手中,拎着一个昏死过去的青年人——此人青袍玉冠,云靴绑腿,背负一柄长剑。若有识得这身打扮的人不难认出,这是天龙剑派的装束。
红袍人就这样默默走了许久,到了一座看似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山峰下。他一甩手,将冻得面无人色,几乎如僵尸一般的青年人扔在地上。
红袍人随手一挥,一道红霞便包裹在那青年人身上。
寒气逼出,青年人猛地吐出一大口夹杂着碎冰的淤血。
“你,你是谁?!”这是他运功缓过气后第一句话。
“十三年前我们见过面,南方悬头岭,寒清鬼潭……你忘了么,荣成?”红袍人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青年人盯着那人看了一阵,兀地神色大骇,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山壁旁,紧紧靠在冰冷的岩石上。
“你,是你!”
红袍人冷笑道:“你的命是我救的,现在,你需要替我做第一件事情!”
荣成死死盯着那人,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身子在发抖。
巨大的山峰下,两人如同天地间的蝼蚁。
红袍人抬起双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念起法咒,然后口中“呔”地一声呵斥,那巨大山峰居然开始以一种肉眼难辨的幅度轻微震动!
随着这震动,不久便引起了一场猛烈的雪崩!
这雪崩如天灾降临一般,疯狂吞没着方圆数里之内的森林、大地。
大地摇晃中,红袍人面前的山体缓缓裂开,显露出一扇高若十丈、水晶一般的寒冰巨门。
红袍人神色痴醉,喃喃自语道:“这咒语果然是真的啊……我终于找到了……麒麟窟!”
正说间,这洞府中忽然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狂吼!
紧接着那寒冰巨门之内一道道粗大火舌喷涌而出,将周围无数冰雪瞬间融化,令天地变色。
荣成跌坐在地上,眼前的冰蓝的世界已经被这喷涌的岩浆染得鲜红。
而红袍人的身影在这红炎炎的热气中已显得隐约难寻。
一尊如小山一般的巨大生物一步又步,缓缓走了出来,每一步都似踏碎人的心脏。
荣成的眼里映照着汹汹烈焰,身如炙烤,他却发抖得更厉害了!
巨兽竟能口吐人言,声如雷鸣滚滚:“人类……为何搅扰本尊清修?”
仰视着这头巨兽,红袍人眯起双眼,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朝它单膝跪地。
“圣尊可知,一年前有人击败了烛龙,取走了“
“圣尊麒麟,吾乃红霞散人,特寻尊府而来,愿为圣者效犬马之劳,寻找最后一枚龙王魂窍!”
“吼——“
狂焰炸裂,岩浆迸射,地动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