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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楼之上晤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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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城。

四天后的一个黑夜。

在朝阳城巍巍高耸的城墙上,忽升起一个迎风独立的人影。

那人影立在城墙上,静观了一会,一展身形,人如大鸟飞向依城墙而建的一座院子内的假山上,在这假山上略一停留,将双足一点,又射向一重高耸的三层八角小楼!

那人影落到八角楼二层栏内走廊上。

那人影甫一落地,金铃声急起!

随铃声,黑夜中忽飞出八道雪白的光束,从八个方向射向八角楼!

八盏强光的罩聚灯光的孔明灯?

与此同时,八角楼上中下三层八角檐角上,灯火忽同时点燃,照得楼内外几同白昼!

在灯光中,一个英挺的青年剑士,微锁剑眉,目现沉毅之色,嘴角噙着一缕孤傲的笑意,渊停岳峙地立在那里,仿佛铁铸一样不可动摇!

——那人正是独孤展鹏!

“平安驸马寅夜逾垣而至,不知有何贵干?”一个声音淡淡地道,正是朝阳城大公子朱印阳的声音。

独孤展鹏知已入危险之境,但依旧一笑道:

“大公子,区区此来,是想拜晤此楼一位故人?”

朱印阳浅浅一笑:

“驸马倒有雪夜访戴的雅兴!不过,驸马所登之楼有些古怪,你若能进得此楼,当得如愿!恕在下另有要务,不克奉陪了!”

朱印阳说毕,八个方向照射八角楼的.八盏孔明灯一齐熄灭,把周围的一切又笼入黑暗之中,四周化为一片岑寂!

而一种雾烟无声无息中渐笼罩全楼,把八角楼的外围之灯光渐加笼罩黯淡,最后化为一片朦胧之色。

楼,竟渐渐在浓雾中发出一种淡淡的绿色的磷光来,把楼的轮廓标得朦胧可辨,朱红栏杆,也发着磷光,一为碧绿,一为血红,于浓雾黑夜中似有飘摇晃曳的波动之感,似虚似幻!

这时,楼壁上渐映出紫莹莹的两个铁线篆书大字,大字笔调精雅:

——“魔楼”!

独孤展鹏静立不动。

待楼之外围无所变化时,始全神贯注,谨慎地沿朱栏走廊,巡看了一周。

楼为八角八面,设四道门,既非正四隅之东南西北之墙,亦非畸四隅之四壁,而是北、东北、东南、西四面墙上各设一门。其中西门上,书了一个字:“进!”

独孤展鹏立在西门门口,略一沉吟,剑眉一扬,踏进了西门。

一进西门,迎面又是一重墙,墙上有门,门上方书有五个大字:“玄天广莫风”!字为黑色,用的是极古的“倒薤书”!

“倒薤书”还在石鼓、甲骨、钟鼎三文之前,属古文之书,为八卦绳结之后,继云、穗、龙三书,并鱼、虫、鸟、龟、虎、殳六书之时,合“鸟足书”“鸾凤书”,“仙人书”“蝌蚪文”并称。

薤,为一种草本植物,叶圆棱形线状。“倒薤书”笔形似薤叶之倒垂,取圆棱之意,婉蜒有致!

独孤展鹏见状,哂然一笑:“薤叶之书,极为古雅。但既是坎门,又设位于西,复以‘玄天’‘广莫风’为名,不通啊不通!”

一人冷冷道:“不知阁下何以为不通?”

独孤展鹏循声望去,但见一个长发披肩的瘦高老人,面目阴冷,坐在门坎上,望定自己,赫然是曾在岳阳楼见过一面的崆峒派名宿宿羽青!

“原来是宿前辈!”独孤展鹏道,“岳阳楼一别,想不到宿前辈到了这里!”

宿羽青听独孤展鹏提到“岳阳楼”三字,目光顿变得凌厉起来:“阁下曾在岳阳楼见过老夫?”

独孤展鹏:“前辈虽不曾赢丐帮妙手神丐闻百通闻长老的妙手,那也算不了什么!”

宿羽青白眉一聚:“小子敢笑老夫!”

独孤展鹏一笑:“不敢!在下只是就事论事。千变万化长乐仙,‘神、魔’二老的闻长老闻老前辈,论声望、地位,确乎俱在前辈之上!”

宿羽青“哼”了一声,道:“闻百通这臭老叫花,再遇上,老夫非让他那一对爪子折断了回去!”

独孤展鹏道:“前辈莫非又修炼了什么厉害武功?”

宿羽青呲牙一笑:“阁下可知为何这‘坎门’用‘玄天广莫风’五字么?——因为这是先天门、后天阵的魔楼!这‘玄天广莫风’便是因老夫练成了崆峒派‘北溟真人’的‘玄天广莫功’而书。阁下可知何为‘玄天广莫风’么?”

独孤展鹏淡淡一笑:“魔楼如只是先天八卦的门与地势,加上后天八卦的阵势,那也没什么为奇!‘坎门’在先天八卦中,当位列西方,而于后天八卦中,设位于北方。北方之位,上应天文,下应地理,故有玄天之称,广莫风之谓。说到底,不过是‘九天’‘八风’之变耳!”

宿羽青:“请道其详!”

独孤展鹏道:“玄天者,北方之谓也。此见于,内云:‘北方曰玄天’。玄天,又泛指天。曰:‘乱天下之经,逆物之情,玄天弗成。’玄天,又为山名。中南宋颜延之有诗,内云:‘玄天高北列,日观临东溟。’司马彪注曰:‘玄天,山名也。’”独孤展鹏说至此,一停后又说,“广莫,本指辽阔空旷。:‘狄之广莫,于晋为都。’则云:‘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谓寂绝无为之地也。’广莫,又作广漠。汉人王褒诗云:‘历广莫兮驰骛,觅中国兮冥冥。’而广莫风,则是北风的别称,为‘八风’之一。:‘不周风至四十五日,广莫风至。’汉朝班固书中说及‘八风’,则道:‘四十五日,广莫风至。广莫者,大莫也,开阳气也。……广莫风至,则万物伏。’”

独孤展鹏说到最后,一笑道:“前辈的‘玄天广莫功’,不知又为何种神功?”

宿羽青冷冷道:“阁下年纪轻轻,但博闻强志,胸独孤之广,倒也难得!”

独孤展鹏:“不敢!在下所知,不过尔尔。”

宿羽青:“可惜你虽聪明,但聪明之人不长寿,你就要死在这魔楼之中了!”

独孤展鹏一扬眉:“这倒未必!”

宿羽青道:“莫说其他,便老夫这一阵,你便通不过。

‘玄天广莫功’是当年‘七绝老人’的师父‘北溟真人’祖师将我峒崆派历代祖师爷传授的‘双翼阴阳功’与百年前武林怪杰冷冰人的‘寂寞寸心’的内功心法合为一体,练成的寒阴之功。而极寒便是极灼,冷热本为一物,阁下可知此理么?”

独孤展鹏脸转严肃,目中露出坚毅之色:“在下既来之,则安之!谨请前辈施为!”

宿羽青冷笑道:“你这可是自蹈死地,不要怪我!”

说着,他踏罡步斗,手掐子午,垂帘内视,潜运起玄功来。

独孤展鹏见状,脸色一凛,也功运十二重楼,运转大周天,把“九龙金鼎独孤神功”运至第八重境界“天龙八部”,全身蓄满丁真力,以准备接宿羽青雷霆一击!

宿羽青忽双目睁开,精光大盛,双掌徐徐推出。

独孤展鹏以“二字马步”扎型,双掌合十,垂帘内视,似者僧入定。

独孤展鹏只觉一股巨大的气流迎面涌来,推人欲倒!

独孤展鹏运六分功力抗住!

那股气流源源而至,愈加猛急厚重!

独孤展鹏不由提起八分功力相抗!

那股气流忽然大涌如潮,并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冲击独孤展鹏左半个身子。

独孤展鹏顿以“无相功”的“护体神功”心法,护住左半个身子。

那股气流中忽又分出一股冰寒冷流,如刀剐剑穿一样,锐刃穿行,冲向独孤展鹏右半个身子。

独孤展鹏提全身功力,以“护体神功”一并护住了右半个身子,并以“九龙金鼎独孤神功”的“天龙八部”功力,推拒宿羽青攻来的汹涌真力。

内力相较,如驾一叶扁舟,逆行于急流大峡之间,随时有覆舟之危,生死毁败,不过呼吸间事耳。

独孤展鹏全神贯注,打点起二十分精神来抗敌抵力!

宿羽青见六攻不下,大吼一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

顿时宿羽青白发飞扬,脸如白雪青冰,把“玄天广莫功”发挥至极致!

独孤展鹏只觉那股气流猛增压力至一倍!

左右两股气流,时阴时阳,忽灼烫如赤铁烤肤,忽冷寒若冰剑刺骨!如同两个高手,以一根烧得通红的铁通条和一柄冰剑,交互遍袭周身要穴!又若两个高手,以一炬毒焰火炬和一把冰刀,寸寸燎烤、剐割体肤!

独孤展鹏全力迎拒,头顶已有白气冒出,衣鼓如帆,脸如嗌血,马步已起微微颤抖!

独孤展鹏只觉唇焦舌干,嗓口冒烟,腿膝酸疼,胸门窒迫闷压,两腰时被火灼时被冰刺,痛得直欲跳起!双臂更是又酸又重,只想放下来!

独孤展鹏内视之象开始模糊,出现白光、金光轮转,并有耳鸣金钹之声出现!

这时,一个声音在独孤展鹏心头说:敌手太强了,他是崆峒派长老,武林名宿,功力精深,再比下去,就要死了!还是撒手后退吧!

而另一个声音顽强地道:不!我不信比他不过!这老鬼也快差不多了!他就要败了!再坚持一下!只要再坚持一下!

独孤展鹏心中这两个声音吵得越来越烈!两个念头如车轮般在心头电转,吵声轰然隆然,他只觉自己被这两个声音吵得头痛欲裂,直痛得晕晕然,神志乱成一团!

——然就在将晕过去未过去之时,于神态浆糊般糊涂混浊状态中,忽听到了一个似乎是父亲的清朗声音:“独孤剑法,独孤神功,融会贯通,始称善用!独孤之名,岂仅指独孤网而已?独孤,又合招致之意,网独孤天下万物万灵之役之,以御万物矣!独孤,又通‘脶’,指纹之螺印也。独孤者,天之指纹螺印也,谓长河大江之漩涡,谓广漠沙丘之列状,谓群山围合之走势!独孤者,围而成环,自成漩涡,卷吸外势以消沉于中心,化之,用之,以为护持也……”

独孤展鹏不觉豁然开朗,神明为之一清,身心一振!即默运内功心法,使体内真气以“百会”穴为圆心,以带脉为圆周,辅以双臂成环,双膝内扣,坐臀之为后圆之环,自成无形气环圆环运行,渐次化解攻来之真力!其始时,甚为艰重阻滞,其圆环甚小,渐次为大,为流,为润,为畅,最后终至循环为大圆,化解、带动攻来之真力,形成了一个大“漩涡”!

独孤展鹏至此时,只觉心清神明,胸为之廓空,不复有压抑之感,而气沉丹田,力达四梢,意存圆环,从容运转之,酸累之感一扫而空,反有一种如沐春风香汤,经伊玉指轻加抚摩之舒适感,几欲飘飘然****,妙不可言!至此,脸上不复有一丝烦躁之色、苦艰之象,安宁平和而外,含一种众妙独享的微笑!

宿羽青初与独孤展鹏比斗内力,只觉真力源源而生,真力充沛畅达,遇敌所阻,阻力越强,自己所激发之真力越盛!

他一重重功力运上去,自忖当在九重境界的“玄天广莫功”下,挫败这狂妄、倔强的小子!

当他用运至第九重境界的“玄天广莫功”攻向独孤展鹏,攻之再三,竟无法令独孤展鹏作寸步之让!

独孤展鹏内力之雄厚,竟不在自己之下!

想不到自己以一派长老之尊,挟一甲子修为的内力,竟收拾不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不由大忿,一咬舌尖,碎舌喷血,以崆峒派的“天魔解体**”,使功力顿增一倍!然后将全身功力提起,向独孤展鹏猛攻而出!

这一来果见独孤展鹏呈不支之势!

宿羽青不由大喜,加紧摧劲,意欲破关直入,致敌于死地!

孰知眼看最后关隘将被攻破,行将登城陷塞,夺旗斩将之时,敌之真力如负隅顽抗之军,一力硬抗坚守,令自己攻过去的真气生阻滞凝困之感,并渐被消磨而去!

宿羽青不由一咬牙,奋力一逞,将一甲子修为的精纯雄厚功力,全行攻出,孤注一掷!

——但攻出去的真力竟源源而去,初尚有阻碍抗抵,渐润滑畅达,一无所阻,如泥牛入海,汤沃丰雪!

宿羽青大惊,欲要收功,已是不能,这时如强行逆运真气,只会使自己早断生机,自速其死!

宿羽青只有苦撑下去,他虽欲控制真力,奈何对方如有大力吸磁,急吸直收,不由他控制真力了!其情形如一草屑落入急卷之漩涡,欲不吸入中心,抽身外出,逆流而退,实不可能矣!

宿羽青只有将一身真力全行输出,任其吸去!最后,随真力的油尽灯干,他真气既失,老态顿甚。皮松皱深,白发纷纷飘落,双目无光,全身酥软无力!

宿羽青终于支持不住,“咚”地一声,跌坐在地!

独孤展鹏不言不动,过了良久,始收功跃起,睁眼看时,见宿羽青之状,不由大惊:“宿前辈,你……”

宿羽青委顿疲倦地望着独孤展鹏,脸若死灰:“原来公子已练成了‘吸星**’!”

独孤展鹏摇头道:“在下不曾使什么‘吸星**’呀,我只是把前辈攻来的真力化去而已!”

宿羽青:“不是‘吸星**’?阁下已赢了老夫,老夫生死但在掌握之中,又何必骗我?”

独孤展鹏认真道:“不是‘吸星**’!我只不过以‘九龙金鼎独孤内功’与‘无相功’,用‘独孤心法’化解了你的真力!”

“‘九龙金鼎’、‘独孤心法’……?”宿羽青目露迷惑之色,“公子是不败剑尊独孤大侠什么人?”

“不败剑尊是人们对先父的尊称,在下独孤展鹏,乃是独孤世尊之子。”

独孤展鹏坦诚以告。

宿羽青闻言,不由一呆,半晌无语,最后喟然一叹道:“好,败在不败剑尊的公子手上,也算不冤了!”

独孤展鹏道:“前辈不要这么说,展鹏也只是一时……”

宿羽青打断了独孤展鹏之言,自顾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独孤公子,老夫不怪你,这是老夫咎由自取!”他一顿之下幽幽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想老夫一念之差,为了不忿于独狐铁兰之作掌门,离开崆峒派,已二十年了!唉,时光过得真快!”

独孤展鹏无语,只是望着眼前这个疲惫不堪的老人。

宿羽青忽睁大眼睛,望着独孤展鹏:“公子能为老朽做件事么?”

独孤展鹏:“力所能及,但凭吩咐。”

宿羽青:“我此后将回崆峒去,但无颜再见崆峒同门。

况且老朽此命已不久于人世了。我物化后,将请人将我遗殖,寄放于崆峒山下三元观中。那观中的洪崖道人,系老朽故人。公子此间事了后,望能到崆峒一行,代为求情,谨请掌门师弟容我得葬崆峒同门之墓陵。还有,昔年老朽曾将崆峒派秘籍盗出,现在,我告诉你所藏之地,望你能归还独孤!”

独孤展鹏道:“前辈何必这样……晚辈虽侥幸取胜,但并不曾伤及前辈,前辈如退出武林纷争,正可颐养天年……”

宿羽青摇了一下头道:“老朽已在刚才一战中,耗尽真力了!现业已油枯灯干,不久于人世!岳阳楼败在闻百通手下后,我练了我派中可速增武功功力至颠峰的功法,此种功法虽可让功力骤增,但一旦被强过自己的高手打败,便再无生机了!这是我自寻绝路,怪不得公子!”他说到这里,换了口气,黯然道:“‘死去原知万事空’。老朽别无牵挂,唯以此二件事为怀,公子难道忍心让老朽于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么?”

独孤展鹏见状,不忍再拂其意,只好答应。

宿羽青附耳告诉了独孤展鹏秘籍所藏之地,然后吁了一口大气:“老朽现在一无所憾了!”

独孤展鹏略加沉默,开言道:“既如此,展鹏告辞!”

宿羽青点点头。

独孤展鹏转身离去,才走三步,宿羽青唤道:“独孤公子,回来!”

独孤展鹏回过来问:“宿前辈还有何吩咐?”

宿羽青:“这魔楼究竟有何奥妙,老夫也不知。但由外入内之法,当由我这‘坎门’入首重,再由‘离’门入二重,‘巽门’入三重以至中堂矣。此三门为人所守之三门,较诸其他各门俱是机关、暗器、毒药、迷香,为易进之门!魔楼凶险,不同一般。不知公子缘何要入此楼?”

独孤展鹏:“前辈在这城中可曾见宫家之人么?”

宿羽青:“宫家?擒龙手宫百龄的宫家?”

独孤展鹏道:“正是!”

宿羽青:“我前天方来城中,只见过一个叫宫传香的青年公子,据说是宫家传人。其余不曾见得。”

独孤展鹏见问不出什么,便欲离去。

宿羽青又叫住道:“独孤公子,你宅心仁厚,但身处江湖,应知险恶!切不可对敌手存妇人之仁!”

独孤展鹏称谢而去。

离,在东方,为“火”义,口诀称:“离中虚”!八卦无拘先天后天,“坎”“离”均为对称之方位。相克,相成。

独孤展鹏距“离”门已近,只见一个道士当门而坐,膝上横一柄剑,正是武当派的黄芦道人。

独孤展鹏上前道:“道长好!”

黄芦道人:“公子何人?”

独孤展鹏:“七天前,曾见识过道长剑舞之人!”

黄芦道人大喜道:“原来是公子!公子去了面具,果然英武!”

独孤展鹏逊谢:“前辈过奖!”一顿后道,“不知前辈守此何为?”

黄芦道人道:“朱大公子算准这三天内,有人要来闯这幢魔楼,寻找一个人,便布下了独孤地网,等他自投网中,不想竟是公子!”

独孤展鹏:“不知道长可否通融,让在下进去!”

黄芦道人道:“进去易,出来难。你所寻之人不在内,公子还是另谋他法吧!”

独孤展鹏道:“道长怎知我所寻之人不在?你知我所寻何人?”

黄芦道人:“听朱大公子说,你与宫家擒龙手宫百龄之弟宫百工结下仇冤,你欲杀他,他求大公子庇护的。便是这事吧?你想大公子既知你来此寻宫百工,他还会藏人于此么?”

独孤展鹏沉默片刻,开言道:“原来道长只是听说与猜测而已。——所谓实者虚之,虚者实之,也许,那宫百工什么的,就在里边。在下不亲加寻找一番,总不放心!”

黄芦道人道:“如此说来,公子真与那宫百工有仇?”

独孤展鹏道:“也许有仇,也许无仇。我正想找他了解事情真相。”

黄芦道人问:“什么真相?”

独孤展鹏沉声道:“六年前,燕山‘独孤剑庄’被毁,独孤家家传武功秘籍所存的‘九龙金鼎’被盗,一庄之人俱罹难的真相!”

黄芦道人道:“那公子是——”

独孤展鹏:“独孤世尊之子独孤展鹏!”

黄芦道人闻言一呆道:“公子原来竟是不败剑尊的哲嗣!贫道倒是失敬了!”

独孤展鹏:“愧不敢当!倒是先严,对武当剑法,盛赞不已的!”

黄芦道人:“既是独孤公子,贫道更不敢让公子进去了!此魔楼变幻莫测,遍布机关,实是陷阱!”

独孤展鹏脸露严肃之色,毅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知这魔楼,除了八卦阵法外,还有什么古怪?”

黄芦道人正色道:“公子别小看这八卦阵法,现只是静守,倘发动起来,旋转八卦,天翻地覆,棘手之至!”

独孤展鹏一扬眉,决然道:“事已至此;顾不得这么多下,只有勇往直前!望道长成全!”

黄芦道人长叹一口气,放独孤展鹏过去道:“我欲阻你,你还是要硬闯的!让你留些气力对付后关吧!”

独孤展鹏进了离门后,见又是一重墙,又设有八角走廊,一如前重,略一辨认,便投西南位“巽”门而行。

“巽”门竟空无一人,由门内望去,可见中堂情景,一个葛衣人,背向门口而坐,坐在堂中中央莲花座位上,不是蓟北道上那葛衣人又是何人?

然而这无人看守之“巽”门,较之于有人看守之门,肯定更为凶险!说不定前面置了千斤石、断腰刀、毒药弩、翻板刀坑!

一切全在难料之中!

独孤展鹏不由警觉起来。

他细加察看,只见自门前开始,地上以极淡的黄、白两色构成一排七个方块,黄、白相间,一排排排列,铺展成七星形的路线,到达中央。

他为防万一,拔剑在手,第一步踩在“左四”之黄块上,第二步踏在第二排的“右三”之块上,乃为白色之块上,然后退五步,复进一步。

如此走下去,终于进了中宫之地,来到了中央!

中央的葛衣人依旧背对独孤展鹏,冷冷地道:“公子也知‘星躔度’的‘天璇迷径阵法’?”

独孤展鹏:“‘左四右三,进一退五,永朝北斗,即顺星躔’。这似乎不难!”

葛衣人道:“在知者为不难,不知者则难到此生永到不了中央!你试不以‘星躔度’为之。”

独孤展鹏掏出一把石子道:“我用打暗器的手法试试!人用轻功,其人之重,不过一石子耳!!”随即打出石子。

第一颗飞石落在门口“左三”之白色色块上,无甚变化,第二颗落到第三排的“右二”色块上,只听“当”一声响,如击铜锣,随即“滋滋”声急起,十六支快箭,从八个方向射向第三排“右二”之位,其势之猛,比神臂弓射出的快箭还厉害,而箭头闪着蓝光,显然淬有剧毒!

独孤展鹏见状,不由心中一凛:“果然厉害!”

葛衣人:“公子此来何为?”

独孤展鹏:“特来找宫前辈打听一件事!”

葛衣人:“公子怎知老朽便是宫百工?”

独孤展鹏:“难道你不是?”

葛衣人:“我当然不是!”

独孤展鹏:“但你衣饰、高矮胖瘦、头形背影俱像,而且声音也像……”

葛衣人:“我转过来给你看看!”

独孤展鹏不由凝神盯住葛衣人。

葛衣人举手一按莲花座,坐姿不变,莲花座缓缓转动起来,葛衣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独孤展鹏!

独孤展鹏一见,叫道:“你——”

言未毕,只听“轧轧”有声,“坤”“坎”“艮”“巽”四门已合!从八个角上,各喷出一股浓烟电火来!

独孤展鹏只觉脚下一轻,人直往下坠去!

“中计了!”

这是独孤展鹏在下坠时闪电般掠过脑子的三个字!

只听头上,四周雷声轰隆之声不绝,夹带着各种兵器、暗器飞啸、穿行声、鬼哭狼嚎声、女人的尖笑声……

在独孤展鹏听来,真如坠入魔鬼世界、阿鼻地狱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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