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选择屈服,未战先败,那么朱顶便准备把他送走,送到大明不能触及的地方,让他们在异国他乡了此残生。
朱顶不准备对徐翔坤说这些,他只是想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虎,是否还有曾经的勇气,所以,他沉默着。
“朱顶,我不是你,我不能无视皇帝,从小奶奶就告诉我,他有多了不起,他是天定的君主,他的意志我们不能忤逆,他的一切旨意我们必须顺从,因为我们家的所有,都是他的,我是他的子民。”
朱顶有些黯然,却能理解大虎的心理,毕竟他所说的事情其实与谋反已经无异,从小到大活在对朱元璋的敬惧中的大虎,会是这样的反应,本就是情理之中。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再次拍了拍徐翔坤的肩膀,便决定结束今晚的谈话。
“我很害怕陛下,但是我更想在我的老丈人面前挺直腰杆,我更在意我的女人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我!”
夜色里,他看向朱顶的眼神,是近乎透着迷信的坚毅。
这一夜,虎鲨帮帮主陈老大刚跨进新过门第五房小妾的房间,皂衫半解半披,气息渐乱;十四岁的娇嫩美人,嫣红肚兜飘零,俏脸娇羞,半垂眼,诱人娇吟才到耳畔。
就在这个即将上演很精彩刺激节目的时刻,他却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袭来的闷棍打晕,装在粗糙的麻袋里辗转到了城西的一个偏僻小房,从始至终,那些守在房外的手下都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这一夜,六扇门淄衣捕头全大海,刚因为破了一个大案而受到上司嘉奖,紧跟着便接到来自魏国公府的隐约警告,正郁闷的在家中独酌独饮。
他回忆馄饨店的邂逅,思念着朱玲珑那双晶莹的大眼,暗道可惜可叹可怜,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就毁在了走卒之手,诽腹那小公爷竟然会到那种小店进餐,哀呼命舛,却不期然有五个黑衣人持锦衣卫腰牌,突兀出现在他的房间,只能束手被擒。
当朱顶带着徐翔坤来到这间小小的房子的时候,陈老大和全大海已经被锦衣卫密探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在一段麻布屏障的那头,朱顶能清晰的听见他们的痛苦申吟,看来行刑者下手不轻。
“少爷,按您的吩咐,都调查清楚了。
陈老大全名陈大头,原本就是市井混混,后来纠结了一班人马成立了虎鲨帮,早年又认识六扇门的全大海,于是二人相互勾结,虎鲨帮便越做越大,现在已经是城南第一大帮派,仅次于城东的元宝帮,手下有那么一百多人,也算得上人多势众。
帮众平时靠盘剥城南店家和走私海运货物为生,但是陈大头早年是靠贫民窟的父老养大,也颇为记得恩情,像是骚扰馄饨店那样的事情很少去做,更少对贫民动武,被他绑架勒索的也都是些为富不仁之辈。
他还经常接济穷人,甚至还供养了十几个穷苦孩子上私塾,为人虽然好色,却从不欺男霸女,正妻早丧,有五房小妾,皆是有婚书文聘的好人家女儿,并且很受他的善待。
所以,属下武断,此人虽有小瑕疵,却并无大恶,也还有些良心,可用。”
邹蚺看到朱顶点头之后,又继续说道:
“全大海履历简单,立国之前是行伍中人,洪武三年回到故乡明州城,在衙门里充当三班捕快的头头,后来六扇门开衙,他便调入为捕快,办案能力很强,没用多久就做到了淄衣捕头,此地六扇门大捕张万生很赏识他,最近又擒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想来很快就会再度升迁。
他除了与虎鲨帮勾连,以及这次逼迫馄饨店的事情之外,没做过什么好事,可也没什么劣迹,为人也没什么恶习。
属下武断,为人普通,办案能力超伦,可用。”
锦衣卫的效率果然很快,只是两坛酒的功夫,就把全大海和陈老大查了个底儿掉,对此朱顶很满意。
他低下头盘算了半晌,觉得可以先用这两个人来给徐翔坤涨涨经验、升升级,于是对着已经被他命名为陈二狗的徐翔坤点了点头,也没说,就带着邹蚺从角门离去。
前路以铺就,人手也找足,剩下的路,就要看徐翔坤自己能走多远了。
朱顶走出那间屋子,进了逼仄的院落,抬头看了看已经泛起鱼肚白的东方,扭头对恭敬的邹蚺说道:“陈二狗的妖孽人生啊,就从今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