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时候呢，察觉到自己的不正常，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大概，在一开始就发现了吧。自己不是正常人，甚至自己根本算不上人类这件事情。

伪装在欺骗别人的时候，最先欺骗的是自己。或许在中途就已经察觉到了真相，然而宁愿就这么被欺骗下去，因为真实并不温柔。

如果温柔是虚假，是伪装，那真相就一定是残酷的。正因如此，不是被欺骗，而是希望被欺骗。然而，终究是要面对真相。

这大概就是自己，最后的幸福。希望此刻永存的幸福。

没有任何的防卫，因为从开始就不是为了毁灭白池，所有的设备都被转移，大部分研究员也都随之离开。整栋研究所，轻而易举的被破坏着。

然而，吴贤和刘无忌都没有离开。吴贤给自己点上一颗烟，看着肆虐的异种，深吸一口，“我说，我们可能选错了也不一定。”

刘无忌在一旁点了点头，“肯定是弄错了。话说，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我想看看那个有了自我意识的另一个我，你是为什么留在这里？”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吴贤笑着回答了一句，抬头看去，那个一直在身边的，关系还算不错的陈阳先生被白池拖着走了过来，“啊，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不该乖乖的跟过去看那一眼。”

“什么东西？”

“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那是比毒品更加过分的东西。”吴贤站了起来，大概是想去拦住白池吧，然而刘无忌拉住了他。

“算了吧，让他过去，这是林不平教授的命令吧。而且，我们连拖住他都做不到，能多活一会算一会，别找死了。”

挣扎了一会，吴贤终究是没过去拦住白池，刘无忌伸了个懒腰，也站了起来，“终于是来了，可是让我等了好久。”

“哦哦，真是辛苦你了，等我这么久。我也想见你很久了，刘无忌。”

“真是敢说啊，明明只是我的思维模式，-跑来找本体什么的，真是和我一样挺会找乐趣的吧，刘有忌，这名字有够难听的。”

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长相的研究员站在那里，“那么看一下，到底是谁是本体吧。”

对于这样的争执，吴贤并没有什么插手的兴趣，身后是一大群看不到尽头的异种，天灾在高处没有表情的看着这边，大约是，没有什么活路了吧。

研究的课题都是以人为基础，当敌人不是人类的时候，也只能看着物理上的方法去破坏而已，好在他们还有应用第四程序的机器，像是开无双一样剿灭异种。

可惜，如果是完全的高级文明科技所创造的机器，恐怕就这么将所有异种都消灭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只有程序是高科技的机器，零件和各方面的质量都要差上许多，看上去无敌的机器，慢慢的便被异种仿佛无穷无尽的数量给压制，接着缓慢的被破坏。

吴贤只是在那里看着，看着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就这么毫无价值的消失。

外面那些炮灰就由异种来处理，自己处理最后的boss，这是他们定好的计划，也是白池的要求。

然而慢慢靠近的林不平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失去了一开始的目的。

“终于来了啊，白池，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既然你来了，那么就开始吧，这个文明最后的余晖，就让它在这里消失。”

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的林不平，完全看不见当初那份从容和老奸巨猾，只是一个痴迷着什么东西的糟老头，从一开始，见面的那刻，就已经失去了杀掉他的兴趣。

白池抬头看去，玻璃棺材被立了起来，美丽到让人无法理解的女人静静的躺在那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为了这种东西，你拼命到了现在啊，真是可怜。”

林不平完全没有在听他的话，只是大声呼唤着。

棺材动了动，白池抬起了手里的陈阳，这个并不认识的研究员，对着玻璃棺材扔了过去，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然而那玻璃棺材瞬间就被砸烂。

林不平张着嘴，呆呆的看着破碎的棺材，没多久，发出了一声吼叫。

白池一脚踹开了冲向自己的林不平，走到了棺材的旁边，美丽的，让人打心底里想要得到拥有，想要守护的女人，娇弱的躺在了地上，在陈阳的身边，玻璃划破了那堪称艺术品的皮肤，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心痛的伤痕。

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女人，白池拉起她的一只手臂，然后，撕了下来。

大约是血液一样的蓝色液体四溅开来，断臂处光滑的犹如机械一样，但是，却充满着协调的肌肉感。“只是做出来的东西而已，被这种东西迷得神魂颠倒也太可怜了。”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让人以为发出声音的人是不是要断过气去了，林不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仿佛又是苍老了几分，但是神情狰狞恐怖的像是恶鬼一样。

“啊，这样感觉也不错，叫的再凄惨一点，再绝望一点吧，不这样的话，怎么能展现出你的爱呢，既然如此珍视她的话，现在的疯狂可是一点重量都不够。”白池像是甩破烂一样的甩了甩手里的人偶，“让我最后，再开心一点吧。”

林不平嘶哑的吼叫着，失去了理智一样的冲了上来，白池点了点头，“这样，才算是有爱。真是令人感动，你的真爱。”

瞬间撕下了一条腿，当做棍子一样对着林不平的脑袋当头挥下，老人家直挺挺的趴到了地上，“不过你的爱也就仅此而已了，没办法凭借着这份爱获得超乎想象的力量，说明你的爱根本不够啊。”

白池看着已经完全被蓝色血液污染了的人偶，露出了笑容，“那么，最后的提问，最终极，最极致的爱是什么呢？”

刚刚好可以握住的脸颊，柔软到极致的触感传了过来，淡淡的，让人愉悦的香味，“真正极致的爱，就是亲手毁灭掉所爱的东西。”

手掌握紧的瞬间，脑袋爆裂开来，蓝色血液溅的满身都是，白池意兴阑珊的扔掉了手里已经完全毁掉的人偶，“而且，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要亲手摧毁才行啊，毕竟美丽的东西造出来就是用来破坏掉的，与其等待别人破坏，自己破坏掉才是最好的吧。”

提起了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林不平的脑袋，白池淡淡问道：“你也这么认为的吧。”

房间内，安静的像是墓地，白池坐在那里，发着呆，不一会，等待着的人，走了进来。

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便是为了现在，那个娇小的身影，一如刚见面时的模样，这么长的时间了，她的身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真是，绕了很大的圈子。”白池站了起来，看着默然不语的少女，满是蓝色血液的脸颊有了些许温和的笑容，“靠着人偶把这群人耍的团团转，真是想不到，真是比我知道老爹是死在我自己手里还要想不到。”

“你已经疯了呢。”

“嗯，早就疯了，大约在遇见你的那天就疯了吧。”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脸白池上的笑容慢慢的，淡了下来，“真是想不到竟然会给忘掉了，那个老头子，我培养了那么久，那么久的麦子，在那天一时失控给收割了。我现在，竟然想不起自己杀死白老头是是什么心情了。”

“很遗憾吗？”

“真的是太遗憾了，杀掉段家辉的时候，没有条件去录音，没有记录下段家辉的惨叫什么的就已经时常后悔了，这次辛辛苦苦相处了那么久的人，杀掉白老头时他所露出的表情，发出的叫声，别说记录了，连印象都没有了，不懊悔是不可能的吧。”

说了一大段的话，白池停了下来，兴致下来后，也没有什么说话的动力了。这大概是扫兴的感觉吧。

到底沉默了多久呢，外面嘈杂的声音不断的传过来，然而两人都像是听不到一样，静静的对峙着。

“果然你已经疯了。”像是放弃一般，确认的语气，慢慢的，失去了原来女孩所拥有的温度，变得机械而漠然，“原住民的观察，我的选择大概是失败的吧，不过一路上，也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要不是你的话，我大概也不会拥有那么多的能力吧。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是，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未来，还有那些像是证明未来一样的能力，全都是你给的吧。”

“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而已。”女孩仰起头的时候，已经完全的，变成了另外的人，又或者，已经不能称作人了，“获得那些能力多半还是你自己的原因。不过，我还有个疑问，这么久了，你应该很早就察觉到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那当然是，”说话的瞬间，少年的身体动了起来，那熟悉的身影，往日只是旁观的速度，如今真切的感知到时才发觉已经出乎预料，“那当然是，我很喜欢你啊，小雅。”

话音落下的瞬间，名叫小雅的女孩，头颅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