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与鞑子虽都是欲得大明江山,但二者之间却又大大不同。近年来闯王声势大振,似欲随时取代大明,若闯王登位,最多仅是改朝换代,江山易主而已。然则若鞑子南下,取代大明江山,只怕南朝数千万百姓日后便成亡国奴一般,情形又岂能一致?
他又闻得侍卫言及,钟怀安如今亦来到凤阳,当地颇多武人均或受钟怀安逼迫,若受钟怀安诱惑,欲领的凤阳武人在后方响应鞑子生事。但凤阳武人敬重大明先祖,又岂能轻易间降服于钟怀安。但在钟怀安显尽手段后,凤阳众武人却又不敌钟怀安,自是难免四处求救,这般求援之声终于传至钟平安耳中,他遂悄然前往凤阳,果然将钟怀安行为瞧的一清二楚。
他武功远较钟怀安为高,有他出手,凤阳众武人自是得以幸免钟怀安的逼迫。他虽数次将钟怀安擒获,但他终是念及自己与钟怀安实属同根,屡次抓住之时,竟不忍下手。而钟怀安却又滑溜之极,此次竟趁自己疏忽之际,逃离自己。但钟平安亦非平凡之辈,察觉出钟怀安逃脱,自是如影随形般的追捕钟怀安,此次更是瞧的他和李思竭斗的良久竟不能获取胜。
他立于客栈之外瞧得良久,一意欲瞧得李思竭究竟能和钟怀安斗的何般程度,自是一直未曾出手。待瞧得钟怀安击向瞿采莲时,又瞧得李思竭掷出那剑,钟怀安只恐难以避开,自是随手将手中早以准备好的两枚石子掷出,果然一举凑效,将钟怀安及瞿采莲将生死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钟怀安闻得钟平安言语,心中亦是一怔,暗自想到,这李思竭武功进步神速,实是难以想象,如今竟和自己旗鼓相当,难分胜负。一时间心念俱灰,他只觉得天大地大,却无自己立身之处。
他年前重获自由之时,尚自以为,以自己身手,在江湖之中虽非无敌,必能大展拳脚,然则去年他刚出江湖,便遇得昔日崔氏兄弟之一的崔涧溪,自己和之相较如萤虫相较日月,差距颇远,但想到崔涧溪实乃世间数一数二的人物,自己虽不敌他但尚能接受。
其后崔涧溪便向他言及,如今大明大势以去,实不足患,闯王虽以仁义之师讨伐天下,但瞧的闯王作风亦非能长久守得住江山。此时唯有大清才是王者之师,投奔大清日后方能尽享荣华富贵。
其时钟怀安年事以高,对荣华富贵之念并不看重,但他数十年间不忿大明皇室对自己祖宗先辈打压,如今那一叶渡江更是压得自己数十年间未能翻身。眼下瞧得大明皇室恶事做绝,民间处处揭竿而起,北方又有大清虎视眈眈,他心中自是痛快之极。此时无论投靠何方,只要是能与大明做对便好,他毫不思考便应得崔涧溪之邀,投入满清之中。
这一年期间,他四处奔波,对闯军亦是更加了解,更觉崔涧溪所言不差,瞧闯王作为,实非能长拥江山之人。更是暗自庆幸自己所选不差,日后八仙门振兴有望。他便在中原、齐鲁、江南等地四处收养人心,或诱或迫,或利用众武人心各有志,离间众武人各自为营,届时大清一统江山更是容易之极。
只是这一番好景不长,如今兄长竟找到了自己,钟平安虽是和他源于一门,所学无异,然则钟平安内力比他不知高明多少,所使手段他自是不敌。若不是他能言善辩,花言巧语将钟平安所诱,只恐钟平安早以取了他的性命。
但此时钟怀安又瞧得李思竭年纪轻轻,自己便以难以胜之,若再过个一年半载,只恐自己若想胜之,只怕是做梦之谈。看来八仙门欲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亦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虽是万念俱灰之际,但对一叶渡江实是恨之入骨,这数十年的隐忍,如今竟不能得报,又岂能因心灰之际而有所稍减?他想到此处,向钟平安道:“大哥,你多年隐于皇陵深处,不问世事,实不知如今世间变化之巨,出乎你的想像。更何况如今大明江山风雨飘摇,转瞬即将改朝换代,你又岂能再在皇陵之中度过余生?”
钟平安却道:“怀安,叔父临终前的教诲你忘却了吗?想我钟家世代忠良,从未有人生出反出大明之念。如今你竟忘却祖训,甘做那鞑子奸细,你实是罪该万死亦不足惜www.shukeba.com。”
钟怀安却道:“大哥,你一味忠于大明,将先祖数代****抛至脑后,实是愚忠之极,况且如今大明皇室即将不复存在,你却不思及如何将八仙门发扬光大,却去想着如何保全大明那些死物,瞧你日后又有何般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钟平安闻之极为愤怒,但钟怀安之意显是对大明皇室恨到了极致,自己今日决难将他数十年的愤恨之意化解。又想到如今以自己兄弟功夫,若将八仙门发扬光大,实是轻而易举之事,甚至让八仙门独霸武林亦非难事。但他随即便又想到,即便八仙门称霸武林又能如何,过得十数年待自己兄弟相继离去,八仙门仍不免镜花水月一场而已。况且但他自幼便受得长辈教诲,三纲五常之念更是牢记于心,他心中何曾敢有半分反抗皇室之念。
他想到这儿便向钟怀安道:“怀安,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咱钟家世代为大明忠良,这道理你岂能不懂。更何况天下便唯有圣上为尊,若天下之士均是你这般念头,这天下岂非反了?”他这话音刚落,便觉得后半句实是脑海之中根深蒂固之念,如今却脱口而出,颇不适当今情形。
果然便闻得钟平安道:“如今天下反民数不胜数,你再执这般念头,岂非愚昧之极?”钟平安却被驳得哑然,忽闻得李思竭道:“大明江山气数以尽,这是人尽皆知之事,但你不辩是非,如今却降于满清鞑子,不顾及民族大义,又有何般面孔在此说及忠孝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