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妈妈点点头。·
凤夫人眼中涌现复杂之色,再思及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脸色不由一时黑沉。
室内一时静默。
过了半晌,青妈妈才复斟酌的继续劝凤夫人道:“那孩子据说被凤大人安排在了徽轩阁,如今夫人亦得偿所愿喜得千金,不如,不如就将那孩子接了过来一同养在膝下,也好和大公子四小姐共处感情,若是将来有个万一,大公子四小姐也多了个帮衬的人,岂不是好的。“
凤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明显有些不情愿,青妈妈对凤夫人的脾性甚是了解,因此只点到即止,接下来就得凤夫人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了。
不过一个下午,凤夫人虽仍有些不情不愿却也是想的通透明白了,她是个行动派,很快就找到凤大人先是表明自己之前迁怒对这个孩子亏欠良多,之后便提出要亲自看顾这个孩子将这个孩子接到自己的院子来抚养。
凤大人听闻甚是宽慰,便答应了凤夫人的请求。
那个孩子第二日便被挪到了凤夫人的蒹葭院内,住到了东厢房。
第三日凤大人便开了宗祠,将那个孩子写入族谱,正式向外宣告序三,取名凤喧谙,凤夫人所得嫡女序四,取名凤漫洇,鲽夫人所得幼女序五,取名凤漫瑾,由此序齿定了身份,对外皆称为三公子,四小姐和五小姐。
三公子却在凤夫人处住了不过一旬,就时常默不作声的跑回徽轩阁。
刚开始不见时下人们皆急得满头大汗四处寻找,次数多了,再加上凤夫人从小未抚养三公子长大,与三公子之间并不亲近,且对三公子的事情向来也并不怎么在意上心,凤大人亦整日繁忙顾不上,伺候的下人们便渐渐松懈,虽不至于短了一日三餐,却也算不上伺候的尽心尽力。·
那孩子本就是半路被接回,又经了庄子上的事,行事在外人看来便有些古怪,又无人开解。
不过没多久,便皆传他性子沉闷古怪。
很快府内便又恢复了平静,四小姐的满月酒办的热热闹闹,众人很是高兴,傍晚的时候却出事了,大公子同三公子因为一只蛐蛐儿打了起来。
这只蛐蛐儿是三公子在徽轩阁的时候捉来放到密密编制的竹篾笼里的。
有下人曾看到过,三公子在徽轩阁会提着笼子和被捉来的蛐蛐儿一呆就是一整天,或是发愣或是冲着那蛐蛐儿兴奋的不停的说着话,却常常话说到一半正说至兴致高昂的时候戛然而止,脸色亦蓦的淡下来,复又眼睛直直看向笼子里的蛐蛐儿,神思却不知飘哪里了。
纱衣听闻姐姐说至这里的时候便觉得,三公子那时,必定是寂寞的。
事情的起因就是大公子满月宴的前一天无意间拿了三公子的蛐蛐儿去和毕方家的二公子耍玩,虽说最后斗赢了,却露馅被凤夫人发现了,凤夫人对大公子要求向来严格,见此大怒,那蛐蛐儿便不可幸免的被处理掉了。
而满月宴举府欢庆的时候,那三公子却没有去参宴,一个人走到徽轩阁去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蛐蛐儿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本以为是蛐蛐儿自己跳出跑开了,辗转间才得知竟是被别人拿去并且现在已经被处理了,想起自己也只有徽轩阁的这蛐蛐儿一直相陪伴,自己这般珍惜,却竟被别人这般随便的践踏,不觉怒意丛生。
扭身便去找那大公子去了。
甫一见面,便一拳招唿了上去,大公子被打蒙了,他在府里向来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等欺辱,反应过来后便也不甘示弱的一拳还了回去。
这事惊动了凤大人,凤大人被这两个儿子气的肝疼,便都罚了去跪祠堂思过,祠堂阴冷又无食物果腹,凤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偷偷派侍女给大公子送饭食及御寒的棉被等一应事物,而三公子虽现下养在她的身边,她却并不亲近,因此三公子这边却只是捎带着。
当年便是姐姐亲自去祠堂走的那一趟。
据姐姐说,当时,三公子听到还有他的东西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待看到明显是敷衍意思的东西后眼中那光亮就一点点暗淡下去,让人看着颇为不忍。
姐姐几乎是落荒而逃。
奇怪的是,自此一事后,众人皆不知因为什么,大公子却和三公子比之前有了些往来,但三公子整个人更沉默了,对下人却再没有之前那般松散,竟是管教起来了。
或是血脉中的威压,伺候的下人们若是犯了什么事,三公子只需往那里一站,那双幽邃的眼睛就能将你看的心慌意乱满头大汗。
也正是因此,伺候三公子们的下人们心中有所敬畏惧怕,不知不觉间便皆恪尽职守,并不像之前尸位素餐了。
再后来年年岁岁过去,不知为何,三公子竟和鲽夫人所出五小姐走的近了,凤夫人大怒,当着下人的面就对三公子狠狠斥责了一通,三公子从始至终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临了,却是冷冷一哼,礼都未行转身径自去了。
凤夫人气的倒仰,旁边的青妈妈赶忙扶住凤夫人气的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最终不可逆转的被气病了。
三公子去探病的时候,凤夫人屋内瓷器破碎和训斥声一直未断,守门的小丫鬟清楚的听到凤夫人骂三公子不孝是逆子,并扬言若再和鲽夫人那边的人亲近便将他赶出凤府。
三公子出来时额头便已是被砸破,血流不止,周身上下狼狈不已却亦是寒意纵横,眼神更似淬了冰刃,下人们皆跑的远远的,生怕一个不留神被殃及池鱼。
三公子却在当天迅速的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凤府,凤夫人听闻后更是气的浑身颤抖,值班的丫鬟们皆听到的凤夫人的叱骂,似是忍了很久,多年的怨气终于爆发,凤夫人最后终于连鲽夫人也骂了出来。
当值的丫鬟们听到的最多的除了”逆子逆子“未断的骂声,便是那另一句咬牙切齿却又翻来覆去的话,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语气便是连外间听不甚清的丫鬟们都觉的惊忧惧怕。
“竟为那小贱人取名为鲽,风千山是要自比鹣吗!那我是什么!?现在连我的亲儿子都被那小贱人生的所迷惑,我还没死呢!那小贱人如此是想要日*日在我眼前上演鹣鲽情深的戏码来示威吗!简直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