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蟒哼哼了两声,见霁雾满脸疑惑,一眨不眨的仍盯着它瞧,终于略垂低了它那高傲的头颅,示意霁雾看自己身下,嘴中道:“哼~好迟钝的小娃娃,自己把自己闷死这回事儿,估计你也是天下独一份儿,你再不求老夫,老夫可真就要走啦!”
那初入沼泽,经过她挣扎才到膝盖的泥巴此时已漫过了腰部,只因霁雾刚才全身心的提防面前的巨蟒,竟完全忽略了自己眼下的困境,如此,她再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求它可就是真的傻了!
霁雾刚垂下眼时被吓了一跳,再不敢动分毫,腰部往下裹着的泥巴幽幽渗着寒意,沤臭味儿扑鼻,虽然手腕中仍松松套着福缘檀木珠,霁雾却不想白白用在了这上面。·
转念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和这巨蟒作对顶嘴的行为,简直是疯了!
幸亏这位是个不滥杀的,若是,刚才自己岂不是找死,估计早痛快的死了千儿八回了,又说骨气唉!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可再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还要值当!
唔,霁雾自然是识时务的人。
早在霁雾低头沉思的时候那巨蟒就等的不耐烦了,嚷道:“你到底想没想好,想当年,这么一会儿时间老夫娃娃都生了一大堆了”
霁雾脸红,刚要张嘴,自那巨蟒左后侧突然窜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清瘦,眉清目秀的脸容此时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儿而急得满头大汗。
那巨蟒自然早就发觉,此时微转头颅,见状不由轻斥道:“浅葱,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
竟然是认识的!霁雾讶异。
那少年却未听那巨蟒说什么,一副完全不怕的样子,甫一奔到巨蟒的面前就急急道:“八宗爷爷,别玩了!明秀奶奶又离家出走了!!”高声的语气里竟还含有一丝无奈的责备。
唔,这少年原来是那巨蟒的孙辈。
“什么?!”前一刻还训斥别人慌张的某蟒,下一刻却焦急的消失在了原地,身形迅疾如骤风,倒把还埋在沼泽里的霁雾给吓了一大跳。
那少年见状却松了口气,随意扒拉了扒拉被骤风吹乱的头发,就开始往回走。
那个都走了谁来帮她出来啊!
霁雾呆了一呆,瞬间唤道:“哎哎!那个小少年,对就是你!”见那少年停步,霁雾松一口气,道:“你爷爷害我掉到了沼泽里,俗话说父债子还,同样的道理,你也要爷债孙还,快点拉我上来吧!”唯恐小少年不负责跑了的霁雾,努力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摆道理。
那少年停步皱眉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句话都没留给霁雾,走的那叫一个痛快!
霁雾欲哭无泪,难道这就是适得其反?
没办法,现在只能赶紧想想怎么自救了。
由于自己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冲的太勐,导致陷进了沼泽快到中心的位置,前后左右的距离对此时的霁雾来说,都是远的要死。
自己施法变出了藤条,缠到了最近的一棵树腰上,奈何这沼泽吸力太大,自己又使不上全力,还没挣扎着离岸边近点,藤条就崩了一声断裂了,倒霉的霁雾别说往岸边近一近了,身子更是往下沉了沉,泥巴就汹涌着往****扑。
正此时,那眉清目秀的清瘦少年却又回来了,此次手中还提着一团缠了金丝的绳索。
霁雾愣怔间就见那少年三下五除二极熟练的将绳索一端套牢在岸边一棵粗壮的树腰上,另一端迅速的抛给了她,同样的行云流水。
霁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少年接着道:“我爷爷这人脾气古怪惯了,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妖友莫怪,”说着顿了顿后,才继续解释道,“其实,这里的沼泽都是活的”
霁雾一惊。
“这里的沼泽都是由极小的黑色腐尸虫汇集融合而成的,普通的藤蔓承受不住它们包裹的巨吸力,”说着看了眼霁雾浑身起鸡皮牙齿打颤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略高声道,“快点缠上吧,我拉你出来。”
霁雾听到什么虫子的时候,浑身不适感就更重了,此时便再也顾不上什么,极迅速的将绳子这端围着自己缠了好几圈,然后便觉得一股拉力迅速的拉着她向岸边去,正是那小少年。
想不到清清瘦瘦的竟那般大力气。
却听那少年一边拉一边轻松的道:“这绳子叫解金索,里边的金色丝线就是我族褪下的鳞甲,所以才异常坚固,法性又和那沼泽虫子相克,所以才能拉你上来哟唿!”
那少年最后一个使力,霁雾便完全脱离了沼泽,滚到岸边。
终于脱离了那种闷闷的感觉,霁雾上岸大口的喘了一喘后,才分出闲心去打量眼前这个小少年。
本束好的头发经刚才的骤风略有些凌乱,上身着一件板正挺括的立领竖襟短卦,腰部扎了一条漆皮腰带,蹬着褐色的长筒皮靴,一身精神的劲装飒飒,减弱了少年眉目的柔秀,平添了一分男儿英气,让人生出甚是相得益彰的感觉来,神采奕奕,活力满满。
“送你啦!”少年将解金索从树腰上解下,团了几下后放在了霁雾的身边,蹲身笑道:“算是我为爷爷对你的赔礼,也免得你再不小心掉到沼泽里出不来。”
说着站起身,往来时方向走了两步,却又似想起什么的停下来,道:“啊,对了,再往南去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有一小沼温泉,你可以去那里清理下,免得带一路脏臭。”
说完,再不停步,十分灵活潇洒的几个腾跃,便消失在了层层古木间。
啊~多么体贴的人啊!
霁雾感动的都快要哭了,简直跟那臭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体贴人的一个孙辈怎么就有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祖辈呢!
霁雾默默在心内吐槽片刻,又歇息了一会子,才收拾整容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