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一周之后,抗震现场的秩序已经全部步入正规,一车车物资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运到了唐山,一顶顶帐篷在马路边和广场上搭起,饮水和食物供给站也越建越多,一个个零时医疗救助点也建了起来,到处是忙忙碌碌的人们。
这个时候,妈妈和彭禹商量了一下,准备回家。这里面原因很简单:一、由于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彭芳的小脸瘦了很多,再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不停地嚷嚷着要回家;再说,大灾之后难免有大疫,这个不能不令人担心和警惕。二、出门在外都已经半个多月了,听说了唐山发生大地震的消息后,爸爸和姐姐彭薇指不定会着急成什么样子呢!三、抗震救灾现场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现在的工作,主要是清理废墟了,因此,彭禹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不如早一点回家,令家里人安心。
听说彭家人要走,亲戚们大都没怎么挽留和阻拦;毕竟,乱糟糟的现实就活生生的摆在眼前,几乎变得一穷如洗的亲戚们,也实在没有好东西或者说好心情,来招待自己的亲人了。
临走的时候,彭禹和妈妈把身上的钱全部拿了出来,给每家亲戚都赠送了几百元。这些钱,都是彭禹他们在来之前预备好的,也是彭禹不顾妈妈的疑惑强烈要求的,都是那天从银行里取出的十元面额的崭新钞票;为了保护好这些钱,妈妈特意在她和彭禹的内裤腹部,用细密的针线缝好了一个口袋。她戴一千,彭禹戴一千。这么一分下来,彭禹和妈妈的口袋里,只剩下不到二百块零钱了;不过算一算,回家的路费足够了。
手里拿着钱,亲戚们一个个感动得泪水涟涟,面对仁至义尽的彭家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经常联系,路上保重!
这个时候,遭到严重破坏的火车系统正在抢修。虽然有些路段已经修好,可以通车了,但是,客车还没有开始运营,来来往往的车辆,都是拉满救灾货物的货车。没有办法,在亲戚们的送别下,彭禹他们只好坐上了一辆往天津方向运送伤员的大卡车,踏上了归家的路。一路上,彭禹看到原本宽广的柏油路面上到处都是巨大的裂痕,越往天津方面走,裂痕越稀疏,足见这场地震,对整个唐山地区来说,破坏力是何等的惊人了。
这段路走的十分艰难,因为道路上到处都是塌方,来来往往的车辆拥堵的很厉害,所以,当汽车停停走走摇摇晃晃地赶到天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两天多了。本来,到了天津后,彭禹和妈妈准备坐火车的,可是,火车站里乱哄哄的人满为患,别说买票了,就是往售票厅里挤都十分费力;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挤上一辆人多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客车,赶赴北京。
到了北京后,火车票仍然非常的难买,不管是往南还是往北的列车,旅客都多得要命,这让彭禹很纳闷。按理说,现在还不是春运的高峰期,不应该出现这种人流如潮的现象;莫非,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急着赶回家给家里人吃安心丸吗?彭禹不由地这样想。
要知道,在唐山发生大地震的时候,包括北京地区在内的很多地方,震感都是很强烈的;据说,就连天安门城楼高大的梁柱也痉挛般地“嘎嘎”作响。这一刻,从渤海湾到内蒙古、宁夏,从黑龙江以南到扬子江以北,华夏大地的人们都感到了异乎寻常的摇撼,一片惊惧。此外,因为天津市房倒屋塌、摇晃和震响,惊醒了正在该市访问的澳大利亚前总理惠特拉姆,吓得他再也没有睡得着觉,和一帮工作人员在院子里心中七上八下地守候到天明。
因此,凡是现在滞留在京津地区的外地人,几乎都成了惊弓之鸟;极度慌乱的人们,无不想方设法地寻找交通工具,希望尽快能够回到自己的家。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混乱背景下,彭禹他们一连两天都没有买上火车票,只好安身于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耐心地等待时机。最终,他也和大家一样,拿着几张报纸半夜三更就去售票厅外面排队等候,这才好不容易买到了火车票。尽管,这两张火车票一张有座一张没座,他也感到很满足了。
8月9日下午3点25分,彭禹和妈妈终于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好多天过去了,车上的人依旧很多,这不能不让人感叹中国人口的众多和铁路运输方面的不完善和不发达。彭禹清楚地记得,再上一个时空位面里,2020年以后,中国铁路的普通绿皮车虽然还存在,但因为航空、高铁和公路运输的高度发达,这些绿皮车早已经沦为了人们口中的“贫民车”和“扶贫车”;由于稍微有点钱的人都去坐飞机和高铁去了,所以,绿皮车上的旅客越来越少,少到让人们一上车就可以在大座上睡大觉。到了后来,这类绿皮车已经不再驶往北京或者天津了,最远只能到达内蒙古自治区的首府呼和浩特,成了名副其实的省际列车。
列车在锵锵中快速前行,妈妈抱着小彭芳坐在一个大座里面,彭禹紧紧地把身子抵在座背上,抵挡着后面不断传来的阵阵冲击。在这无聊之中,他意外地听见大座对面坐着的两个女中学生口中,传出了低吟的歌声;此时此刻,本来,车厢里嘈杂声不断,但等到这两个女学生唱起歌之后,人们的吵闹声渐渐低沉下来。在歌声的感染下,没过多久,其他一些或坐或站的人们,口中也开始哼哼起了歌曲。
彭禹听了一会儿,会心地笑了起来;原来,人们唱的歌曲他非常熟悉,正是他创作的新歌《祈祷》和《爱的奉献》等等。只不过,这些人可能听的少的缘故,很多歌词和曲调都不正确,临时瞎编乱造的大有人在;有的更是仅仅掌握了一鳞半爪,以不甘落伍的心态跟着瞎唱。
彭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不觉技痒,更感到有必要改正一下大家的曲调和歌词;于是,他等人们稍微平静下来后,表情自然的用平缓的语调,低声唱了起来: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呀
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
叫成功永远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