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恩勇走后,林雨芬一直等待着陈嘉木,但是陈嘉木没有回来。她急切地想知道陈嘉木告诉他雨玲现在的情况。她记得自己的抽屉里面有一张小纸片上写着陈嘉木的电话号码,便找了出来。关上门,来到楼上,用座机给陈嘉木打了一个电话,但电话始终打不通。她更加的坐立不安起来,大脑里纷乱的思绪又异常活跃起来。到了下半夜,她被冻醒了,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在沙发上睡着了,月光透过淡淡的窗帘洒进来,清洌,带着淡淡的寒意,还有一小撮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像一道伤口。
林雨芬裹了裹衣服,心想:今晚的月光真是好啊。她不由自主地来到阳台处,两只手用力向两边一伸,拉开窗帘。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的突兀。林雨芬铺面而来,是万顷的月光,让她想起老家每年四月份绿油油的麦田,八月份金灿灿稻田,同样的一望无际,随着风此起彼伏。她微微地闭上眼睛,仿佛闻到了一股清香,那是庄稼、泥土、墙头栀子花的味道。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轻,最后慢慢地从窗户飘了出去。
她没有目标地飘着,四处都是风声,风声里面夹着婴儿的哭声,还有锁呐声,那声音渐渐远去,留给林雨芬的是一片寂静,苍白的默然、无奈、孤寂。
林雨芬微微仰起的脸上,流下几滴眼泪,泪痕像蜗牛爬过的痕迹。
沙沙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越来越大,林雨芬感觉有什么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脚,惊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低头看见,窗前种植的花草快速地生长着,那些枝枝蔓蔓的枝条不断地延伸着,将原本两平方米的小阳台挤得密不透风,然后又向客厅的方向延伸,林雨芬站在其中,很快被这些植物包裹着,那些植物丝毫没有停下生长的意思,从她的脚下缠着她的双腿,使她挪不动脚步,然后向上生长,一道一道地绕着她的身体,最后绕到她的脖子处。勒得她喘不上气来。透过密密麻麻的缝隙,她看到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慢慢地清晰起来,她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没错,那就是靳小溪。
靳小溪披着长发,眼窝里面的血水汪着,发出凌厉的目光。她的脖子一圈都在流血,血稀稀拉拉,像没有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流下来。
林雨芬惊恐地瞪大双眼,但很快,靳小溪又不见了,与此同时,林雨芬感觉自己的脖子处一阵冰冷,她转动着眼珠,发现一根缝纫尺绑在自己的脖子上,并由着两支苍白带着青色血管的手,不停地勒紧,再勒紧……
林雨芬没有死,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着她的身体,她从地上爬起来,恍惚间,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个世纪。她觉得头脑生疼,像是里面卡了铁片。对于昨晚的情形,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能想到的就是,自己一直在等陈嘉木,可陈嘉木一夜未归。
她支撑着又给陈嘉木打了一个,还是没有人接。她放弃了寻找陈嘉木的行为,强打起精神,开始收拾房间。
在打扫雨玲房间时,她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创可贴已送到,雨玲已贴上,我走了。陈嘉木。林雨芬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掉下来了。既然那创可贴已经送到,雨玲已经敷上,那就表示一切还不算坏,等过了今天,明天一定无论如何把雨玲找回来。
是的,明天。她已经做了安排。
明天那个乔恩勇的刑警很可能会带着专业刑侦技术人员来自己的家里现场勘查,另外,她和严先生也约好了,会在明天天见面。
不管明天发生了什么,为了自己和那个严先生美好的未来,她一定要强打起精神来。现在,她已经认定了他,似乎只有他才能拯救自己走出这片魔鬼般阴暗疯狂的沼泽地,去迎接充满阳光的未来。那里有一个叫幸福的东西在等着她。
是的,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能量。
雨玲太脆弱,而嘉木显得过于草率,这不,连声招呼,光留了张条,就离开了,连电话都打不通,到底是年轻气盛啊。等等,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
林雨芬纠结地在心里想着,刚准备将事情好好理一理,听到了楼下有人敲门的声音,随即就能听到黄太太那亮堂的声音。
“雨芬,雨芬!”
林雨芬大声地应了一声,然后套着拖鞋就往楼下跑,到了一楼,打开门,看见黄太太朝她嗔怒道:“雨芬啊,你怎么了,现在才下来,害得我担心你。”
“担心什么,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早上赖了一下床而已。”林雨芬疲惫地笑了笑。
“那就好,我是怕你出事。”黄太太说到这里,放低音量,“你不知道,在城北那里有条街,也是一个商户,周围人见他怎么太阳都升老高了还不下来,就去看了一下,你猜怎么样,那个人居然死了。”
林雨芬知道黄太太说的是沈广桃,她佯装吃了一惊,“死了?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