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新鲜空气瞬间涌入,微风习习。阳光射入,这原本黑乎乎的房间变得明亮起来。
胡佑转过身去,只见那圆桌上除了方才自己放的饭篮子还有一壶未开封的酒和两个红色的酒盅,两个金色的烛台上烛泪点点,显然直到燃烧干净也未曾有人来吹灭它们。
六勺则坐在床沿,身上还穿着三日前的那件喜袍,一众首饰仍然戴在身上未曾取下,或许是许久未见阳光的缘故,六勺抬起一只手遮挡在眼前,只见其露出的半张脸甚是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颇为憔悴,清瘦了很多。
胡佑看了不觉有了几分心疼,这天杀的花太闲,你看你把我姑姑害成什么模样!这笔账我我他日自会和你清算。
“姑姑,给你。”胡佑走到床前把叠好的红纸鸳鸯交到六勺手中。
六勺小心翼翼地一边把它撑开一边缓缓说道:“这对鸳鸯是我和他一块剪的。这只公的是我剪的,母的是他剪的。他一开始很笨,剪坏了好多张红纸,我便生气给他摆脸色。他见我生气,便晚上独自一个人偷偷的练习,”六勺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那天我们终于一块剪好了这对鸳鸯,在我看来,这对鸳鸯却要比那金钱珠宝还珍贵。他对我说等找到你之后,我们两个便成婚,然后找一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再不理这世间凡俗,就作像我二哥二嫂那样的人。”
“或许是老天要成人之美,我们终是找到了你,而且还找回了失散许久的母亲。就这样,我们等待许久,终于要结婚了,可是,可是他却变了…”说着说着一滴泪便滴在了那对红纸鸳鸯之上,六勺急忙又小心翼翼地把泪水从纸上抹去,把纸叠好,然后站了起来。
或许是久坐的缘故,刚站起来的六勺却又跌坐在床上,而拿鸳鸯的那只手刚好摁到床上,六勺也不管双腿是否不适,慌乱之中只顾查看鸳鸯是否有破损之处,待看到它完好无缺只是略微有些褶皱之时,六勺方才松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把褶皱抹平。
胡佑刚要过去搀扶,六勺摆了摆手,复又站起,走到床边的梳妆台前把抽屉打开,拿出一玉匣子,然后把红纸鸳鸯放了进去,然后锁在了抽屉里,或许六勺锁的不仅是这一对红纸鸳鸯,还有自己的心也上锁了吧。
“姑姑,吃些吧。你都好几天没吃饭了。这可是我妈亲手做的烧鸡,你最爱吃的了。”胡佑打开饭篮子说道。
“先放那里吧。胡佑,陪姑姑出去走走吧。”六勺说道。
“好啊!今日碧空暖阳,正是踏春之时。”胡佑很是高兴,只要姑姑肯走出去,那心情肯定会好一些。
“你先出去吧。”六勺吩咐道。
“这是为何姑姑?你不是刚刚说要一同出去走走吗?”胡佑眉头大皱。
“出去走走也要让姑姑换身衣服吧。穿这身出去,你不怕宫中又要说你姑姑我当新娘子上瘾了吗?”六勺苦笑着解释道。
“啊!对对!忘了这茬儿了,”胡佑一拍自己脑门,而后向外走去,待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央求道,“姑姑,你可一定要出来啊!可不许骗我。”
在看到六勺点头之后,胡佑这才轻轻地把门关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胡佑等得焦急万分忍不住要再敲门的时候,门“嘎吱”一下开了。
只见六勺缓缓从屋里走出,身着一条纯白素色裙,腰间系着一条同样纯白无杂色的腰带,身材高挑纤瘦。一头如墨的头发向后面披散着,露出洁白光滑的脑门,蛾眉星目,薄唇皓齿,鼻子高挺,双耳润白。脸上未使半点脂粉,身上不带一两金玉,仿佛那画中走出的凌波仙子,有出尘之气。又如一朵盛开的百合,洁白无瑕。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脸色有些苍白,身体有些消瘦,犹如瘦柳扶风。
“我姑姑果然是这天下第一等的美女!”胡佑赞许地说道。
“油嘴滑舌,尽骗你姑姑开心。说!我们去哪里?”六勺瞥了胡佑一眼问道。
“姑姑,我们去这皇宫中的御花园如何?这刻正是开春时节,我想那里的景致一定不错。”
六勺点点头,当先向外走去。
其实妖皇宫原本是没有御花园,只因自幼生活在白州的楚江伶未见过这些百花奇树,嫁过来妖族之后,每看到一株花草树木,楚江伶便问其名字,观赏一番。
九尾之父也就是上任妖皇见新婚妻子对花草之物竟这般好奇,于是便花巨资动用很大的人力建造了御花园,又命手下去巨陆各处或采或买或抢,收罗这天下各种奇花异草栽种于御花园中,又放了些獐兔鹿马等各种温顺的动物在其中。另外上任妖皇又命人引白银河灌入御花园,以作泛舟赏景之用。据说当年为打造这个御花园花去了妖族一半的积蓄,足可见妖皇当时对楚江伶的宠爱。
每当开春之时,御花园百花争艳,柳柏抽新,小动物纷纷出来觅食,河中的鱼虾王八也开始活泛了起来,整一个生机勃勃,大地回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