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
“昨晚好像也有一拨人往南去。”
“不止昨晚,今日也闹腾得厉害。”她是知道的,天还未亮,他的人已经离了九曲。
“消息怎的这般灵通。”
“你怎么不同他们一起?”
“那你可否捎上我一程?”
“不行。”
“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
“我十分乐意。”
却在这时,梵音牵着雪回也到门口来,没瞧见幽篁,却被幽篁瞧了个正着。又是他,圣奚的人,那个不识相的女人的师兄。他记得他们都离开了,为何他还在九曲?圣奚应该向着轻鸿那边才对,这会儿出现在这里,莫非是要和小月儿同行?这样想着,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见幽篁突然不说话,神色也变得奇怪,月奴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瞧见刚出门来的梵音。月奴赶紧拉了幽篁,躲得更隐蔽些。
“你躲什么。”
“我在帮你躲。”
他哪里用她帮忙躲,看到就看到,他乐意得很。除非,她不想让他看到。幽篁拂开月奴的手,脸上笑意全无:“这个人,要同你们一起吗?”
“嗯。”
从听说圣奚的梵音,到后来的第一面,再到现在,幽篁对他的厌恶一层一层地加深。一开始只是无法容忍他惺惺作态的正义,见过之后,这种讨厌更像是发自内心。是的,他出于本能,对梵音没有一丝好感。
“和他一起,你会很危险。”
“不会。倒是和你一起,我一点都不觉得安全。”她知道他在关心她,可她对着他,就会不由自主变成这种凉薄的口气。而且,她只要和正义的一方搭着边,她就从来没有真正安全过。但是梵音说了要帮她,她想相信他。
“哈。”幽篁觉得好笑极了,这样的自己和她都很可笑,所以,他又换回了媚笑的脸,凑近了她的耳旁,“但愿在奚国,还能见到安然无恙的你。”
幽篁说完,展开随身的折扇,不再与她说话,而是朝梵音那边去。在两人将要撞上之时,却是一个擦肩,谁也不曾理睬谁。月奴从马车后走出来,进到屋内去叫轻云和连锦,随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我们走吧。”
梵音点头。撩起的车帘被放下,不知是无欢的人,还是琉璃的人驾着马车,又朝着有穷山而来。方才还与她站着说了好久的话的幽篁,早也没了身影。
他们都是藏匿起自我的人,世道无情,他们可以比世道更无情。他们的心,明明就在手掌下跳动,一下一下强劲有力,可去触碰的时候,才发现远得不可思议。他们都缺少温暖,正因为自己都冰寒冰寒,怎么可能给得了旁的人温暖。两颗防备着万物的心,会有撕开伪装靠近的可能吗?
都说迈不过的坎,总有迈过去的那一天,所有的艰难困苦也总会过去。下一刻,你就不会记得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痛苦绝望,可伤痛,仍旧焊在骨子里,每活一分,就深一分,不再那么痛了,徒留下的,只有成倍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