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不透风的墙,也会有遗漏的角落,那就只能说明这堵墙还远远不够牢固。
对于苏引风和他身后的人们来说,只有他们想让什么人知道什么事,剩下多余的人多余的事,并不需要被了解。于是,轻连漪与男人苟且的事,在他们相遇的几天后,跨越万水千山,传到了轻鸿的耳朵里。而轻鸿,却即将失去夺回轻云的最后一颗棋子。
轻鸿听说连漪与不明男子夜不归宿甚至云雨之欢的消息才不过片刻,短得他还未来得及思考对策,犹如惊天一道霹雳的声响还未散尽,后院传来了异常的骚动。
原是陈氏所住的院子在这湿寒的二月底走了水,烧掉了她的整个窗户,火势正迅速蔓延开去。轻鸿和府里的仆从都围到这边来,找到桶的提桶,手旁有盆的拿盆,舀了水直接往火上浇,有的直接脱去外衣拿衣服去扑火,火势才稍稍有些收敛。
这一边火光冲天,另一侧僻静的小院里,有约莫十人悄悄潜了进来。来人扫了一圈沉寂的小院,正要去推院门,四周围突然冒出许多盔甲打扮的护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仔细一看,包围圈的中央站在最前的,正是戴着金面在月色下一身白衣的琉璃和黑衫隐于夜的轻云。琉璃拔剑出销,剑光一闪,人已冲了出去,其余众人也向护卫群中冲去。轻云躲闪着身子,将手里的蛇鞭牢牢握紧,一点一点向关紧的门边靠近。一个黑衣的魁梧壮汉将琉璃护在身侧,与琉璃背对着背,一一解决冲上前来的护卫。却在这时,轻云的两侧都有轻府的护卫挥剑砍来,琉璃猫身,朝轻云的方向掠去,距离还差一大截,手里的剑已经轻点地面,弯成圆弧的剑身将琉璃整个人都弹向了轻云的身侧,挥出的剑将砍来的护卫手上破了很长的一条口子,血喷涌而出,护卫哀叫着捂了手臂倒向一旁。待琉璃站定,轻云另一侧的人已经捂着双眼倒在地上打滚。琉璃手中的剑,在月光下,星辰点点若隐若现,发着莹白润泽的光,给剑身镶上了一层玄妙。这一把,便是牛婶当初想让月奴捎上的、名叫“星沉”的快剑。
两人相视一笑,轻云快步踏上台阶,琉璃执剑护着轻云。轻云正要抬手去推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来,开门的却是梵音。轻云见是梵音,挥了拳就要砸上去,被梵音躲开;另一只手抛出蛇鞭正要绕上梵音的脖颈,在耳侧被他用手抓住。轻家的护卫瞧着轻云因梵音受阻,都退了下去,才刚退下一批,另一批已经搭好弓箭,又将他们紧密包围着。
“好一个圣奚的梵音!你看看,你看看这四周围,我生为轻家的子女,却被这群轻家养的狗奴才拿弓箭指着。你好好看看,奚国的圣山,你们这些宣扬正义的侠客,问问你们自己的良知!哼!”
轻云夺过自己的蛇鞭,重重地将鞭身甩在地上。三个不同方向的三支箭,带着强劲的力量,直朝轻云面门而来。琉璃眯眼,挡在轻云身前拿剑去劈破风而来的箭矢,另一只手已经扯了自己的金面,飞向另一支箭来的方向。最侧边的,有之前护着琉璃的黑衣壮汉守着。箭矢一碎为二朝两边散开了去,金面将箭身折了两半与箭一起跌落地面。琉璃侧身去找轻云,谁知竟与梵音对了个正面,整张脸都显在他的眼下。梵音面色如常,只是微微蹙眉,眼中的震惊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竟是你。”
轻连锦从门后探出头来,扯了扯梵音的衣袖。现在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梵音从琉璃的面上移开眼,将连锦拉到自己的身前。
“连锦!”
连锦浑身一震。不用别人告诉,连锦已经强烈地感觉到,眼前这个黑衫舞动、面色泠然的人,就是他的姐姐。她的身上有母亲的气息,她的面容,更描画着母亲的轮廓。这一回,他的姐姐,终于来接他了。
“姐姐!”
泪眼中,连锦绽开了灿烂的笑颜,扑向轻云的怀中。轻云将连锦紧紧抱着,轻抚他的背,试图平复他不断抽动的身体。轻云身前的衣襟,湿了一大块,温热的触觉,还有此刻怀紧她的那双纤瘦的臂,这些都是连锦对她的思念,对母亲的沉痛啊。
“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朝他们聚集的门口飞来,轻云咬唇,护着连锦忙往屋内退。梵音将三人推向门内,脱去外衫,卷向铺天盖地而来的箭。与琉璃和轻云同来的黑衣汉牢牢地守在门口,挡开飞来的箭,围成一堵肉盾。梵音丢开裹满箭的外衫,脚下轻移,也跟着进到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