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的六韬兵法其实才是至宝,有此书简可拔地起国,然而对于神灵来说,六韬不过是一堆废竹而已,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就是用来制衡神灵的打神鞭。
所以忍痛之下,天齐神虽然对田氏已经产生不满,但为了得到打神鞭,还是允许了他的还价,田氏也知道见好就收,能多咬两口已是知足,如果继续咬下去,泥人都会跳起来,别说一位堂堂天帝了。
田氏想的很周全,他靠着学宫,只要学宫不倒,他就不怕天齐神的暗算。
天齐神也不能对学宫动手,不仅仅是天礼的约束,同样也有气数不至,妄损学宫,可能导致他的大幅度衰落,这种险他是不敢冒的,边上楚国的东皇太一就对他虎视眈眈,正等着他什么时候衰落,便扑上来狠咬他一口。
在这种情况下,纵然是一国天帝,也暂时难有大作为,只能暂时妥协。
所以田氏对于太公的这一支姜氏便放过了,这也是出于利益关系的计较,不过放过归放过,他要求这批姜氏族人不能回到岐山,这就是为了防止远处的祖姜氏再来一次暴动,并且这样,也有效的把这批姜氏人才,牢牢的锁在齐国。
用,当然是不敢用的,但是有学宫这个媒介在啊!
田氏算的很巧妙,这批姜氏学者就是壮大齐国的工具人而已,他们的研究成果都等于是学宫的成果,而学宫的成果,基本上有三分之一乃至半数都流向了齐国。
齐国积蓄的实力很强,而这说起来也很讽刺。
最早的时候,齐国作为周天子的头号打手统领诸国,齐桓公还当过天下盟主,这个就暂且不必多提。
田氏代齐之后,齐威王大刀阔斧进行改革,知人善用,励志图强,在位时期任用邹忌为相、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进行政治改革,修明法制、选贤任能、赏罚分明、国力日强,开始称雄于诸侯。
齐宣王时,不惜耗费巨资招致天下各派文人,“稷下学宫”人声鼎沸。
齐湣王时,齐国大破函谷关,秦国被迫割地求和。
也正是齐湣王时,齐,秦,二国并立东西,甚至秦国拥戴齐国,二者尽敢称“帝”!
这也是第二次对于天子威严的可怕试探,第一次是五国会盟,尽数称王,虽然后来赵国自去王号,但很快,武灵王之后,王号又被赵国自己捡了回来。
赵国自去王号的原因很简单,赵武灵王觉得自己的战斗力还不够,所以先称君,自去王号。
这样有个好处,别人称王者互相殴打时,往往出于仅存的礼义,不会去动那些没有“王”称号的国家,典型的反面例子就是五国相王会议中的中山国。
中山国一个二流国家也来参加会议,然后表示要称王,其他国家也都同意,结果,齐,秦,楚,三国中,齐国听了这事情之后,气的半死。
虽然真正原因是齐国担心魏国会借助这个机会,结盟对自己不利,但中山国不知死活去称王,确实是也让齐国目瞪口呆,并且气得不轻。
齐国反对中山称王的理由就是“我万乘之国也,中山千乘之国也,何侔名于我?!”
然后中山国就一直被齐国针对,要不是魏国,赵国比较警惕,就中了齐国的计策,把中山国干掉了,那样的话就是联盟破裂的结局。
而这其中,赵国干的就是一个路人角色,也没有人针对它,原因就是赵国自去王号。
而第二次对天子威严的挑战,就是秦齐并列东西,号称二帝的事件。
不过当年这件事迫于天下之口而被各自废去,二帝之说也成历史尘埃,随风漂流,而当初的“东帝”齐湣王早已逝去数十年,“西帝”秦昭王,则在前不久,派遣白起等人,在华阳城下,大败了三晋八十余万的联军。
天下都知道秦国势大,已不可挡。
荀况看着身前的卷宗,他的身边摆放着的,就是六国的列史记载,而在他另一只手边上摆着的,则正是《六韬》!
在六韬外,荀况的手里,则是在捧读一份卷宗,这正是一直以来困扰稷下学宫无数监考的太学卷宗。
荀卿早就拿到了这份卷宗,监考们还不知道。
不过荀卿也看出了问题,今年太学的卷宗,实在是有些异常,这不像是姬弈那三个鸟人能写出来的东西。
出题者另有其人,莫非是太学新招了老师?
荀况感觉很有意思,他没有去询问任何人,这种题目是怎么解,就按照周易的变化开始算起来。
十二日,给他解出了十个字来,这十个字中,相比较甘棠的答案,有八个是正确的。
荀况觉得有意思极了,今年开宫,看起来会晚一点了,而他想着,如果有空,或许可以去太学看一看,拜访一下这位新的出题人。
“不知天下何时出了一位大贤?”
荀况身为儒家圣人,但却不太为儒家众圣所接受,原因就是他的离经叛道。
也不能说是完全离经叛道,起码孟轲,孔丘,和他都谈得来,但是其他的一些圣人便有些不喜,认为荀况纳百家之经,尤其喜爱黄老之学与兵法之说,甚至还钻研法学,已然是披着儒门皮的“四不像”。
但荀况觉得,一家之言不可平天下,需要多方合作方是正道。
“学宫中有个故事,说的是白马非马。”
荀况对于外人的这种询问,往往给予的都是这个故事,用这个故事,或者说真实事件作为寓言与启迪。
白马非马,大家都知道这是名家有名的辩证论,是个诡辩的题目,但少有人知道,最早的白马非马,并不是公孙龙所提出来的。
那是一位名为“儿说”的大贤所谈。
他是宋国人,能言善辩,所首次提出的白马非马论,把整个稷下学宫的圣人,贤者,君王,全部辩论的哑口无言,得到了无数人的钦佩,可谓战国版本的诸葛亮。
但是最有意思是这次辩论之后。
后来他离开齐国,骑着白马出齐国边境关卡,按规定驴、马过关要收税。他对关卡的人说:“白马不是马,不能收我的马税。”
但无论他怎么理论、辩驳,不交上马税,关卡就不放行,最后,只好同其他过关卡的人一样,给他骑的白马,交了一匹马的税金,才被允许出了国境。
所以后来韩非子提到这个事情,就嘲笑儿说,讲“以虚辞取胜于稷下辩士。”
说他考实按形,就一个人都说服不了,骑着白马过关到头来还是要交税。
任凭你是说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城管小哥只认得自己的眼睛,别叽歪,交钱,就是孔老夫子来了也要交钱,啥稷下大贤,不认识。
荀况常常拿这个事情来反驳那些迂腐顽固者,其中是意思就是“实践方出真知”。
自己的修行,能得到什么成功,天下人都看得见,我自己也很清楚,哪里优越,哪里不足,哪里还需改正,以天下为镜,方能一步一步攀登上去,而有些人总是以为世人皆罪我独醒,故意看不到闪光点,看不见成功处,是一叶障目,掩耳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