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生孔雀翎在手,自觉有恃无恐,挑衅的扫了老头子一眼。
老头子仍是不恼,微微一笑,“小家伙有了依仗果然就不一样了!只是,就算它真的是孔雀翎,可你相不相信,在你祭起它之前,我完全可以杀了你!”
“那就是要赌一把了!”白云生心中蓦地一寒,他终于感受到了老头子身上的杀气,知道他现在开始认真了。
“赌?老头子我并不擅长。”
“这我知道,你最擅长的是坐庄。所以……”
“所以,我是时候离开了。”
“你可以走,但是陆小凤必须留下。”
“可以,现在你说了算。”
老头子答应的十分的痛快,不论是陆小凤还是白云生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老头子身形一晃,骤然消失在了原地,眼光稍逊者,根本就无法捕捉他离开的痕迹,只觉这个人在原地蒸发了似的……
“他终于走了!”
“是的,谢天谢地,老怪物终于离开了!”
白云生与陆小凤对视一眼,发觉彼此都是长出了一口大气的模样,两人紧绷的神经立即松弛了下来。白云生的手指也终于从孔雀翎的枢纽上移开了。
“这玩意真的是孔雀翎?”陆小凤问道。
白云生一脸古怪的笑道,“它不是。”
陆小凤显然吃了一惊,没想到白云生这么老老实实的承认了,反而开始变得半信半疑。
“老头子现在恐怕还没有走远,你承认的这么痛快,就不怕他杀个回马枪吗?”
“不会,他可是老头子,天下无敌的老头子,就算是知道自己被骗了,也不会再回来的。”白云生笃定的道。
“不错。”陆小凤想了想,也觉着白云生所言不虚,老头子是真正的一代宗师,也是要脸的人,最起码并不缺少宗师所拥有的风度。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是谁给了你自信,让你觉着区区一个赝品就能吓退他?”陆小凤继续问道。
白云生摇摇头,“因为我比你更加了解他。”
陆小凤饶有兴致的问道:“哦?我倒想听听你是怎么个了解他?”
“老头子这个人,怎么说呢……”白云生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这个人,无论是武功,还是心智都强大的无与伦比,看上去似乎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可实际上,一个人强大与否与胆量并没有直接的关系。有时候,人越是强大反而越是胆小如鼠。”
“你是说,他怕死?”陆小凤失笑道。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不错,还有一点,他还缺少必要的赌性。”
“就因为这些?”
“不,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老头子知道我白家的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陆小凤闻言,霎时间兴趣大增。
“我的祖母姓秋!”
“哪个秋?”陆小凤蓦地忆起,据说孔雀山庄的历代庄主都姓秋。
“秋天的秋!”
“这么说,她是孔雀山庄的后人?”陆小凤惊讶的喊了出来。“原来如此,怪不得老头子会相信你手中的孔雀翎是真的了。”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
原来,老头子确实怕死,为人处世也很谨慎,从来不会赌博,尤其是拿自己的生命去赌。白云生之所以能够唬住他,必然自有它的先决条件,而那个条件就是,白云生其实是孔雀山庄的后人。
没有这个先决条件,以老头子的精明,哪里会那么容易上当。
陆小凤突然问了一句:“既然你手中这个是假的,那真的孔雀翎又在哪里?或者是,世上是否还真的存在孔雀翎?”
陆小凤的疑惑,白云生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笑而不语的将“孔雀翎”收入了怀中……
陆小凤自觉失言,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当两人回到花厅中的时候,无论是宫九还是牛肉汤都已经不见了,他们离去的时候,同时还带走了沙曼的尸体。
陆小凤环顾四周,面对着空荡荡的花厅,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股失落。他现在突然很想喝酒……
于是,白云生陪着他上了屋顶,抱着酒坛喝了一夜的闷酒,两人最后都如死狗似的躺下了,醉的人事不省……
第二天,晨曦初吐,微风拂面,白云生醒来的时候,陆小凤已经消失不见了。
白云生翻身在屋脊上坐起,敲了敲疼痛欲裂的脑袋。
人在喝醉的时候飘飘欲仙,感觉很爽,但是第二天醒酒后头却会痛得好似针扎,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江湖上最多的是酒鬼。
陆小凤就是其中最为著名的一个。
这些年来,白云生和陆小凤一起喝酒的时候,为了避免喝醉,往往都在用真气化解酒意,经常会受到陆小凤的奚落与嘲笑。
对陆小凤来说,像白云生那样喝酒简直是牛嚼牡丹。就仿佛去了一趟妓院,花费大笔的银票点了一个姑娘,却对她秋毫无犯,不是暴殄天物又是什么……
十数年来,一向谨慎自律的他还是第一次醉得这么厉害……
随着陆小凤不告而别,白云生的生活终于再次恢复了平静。
十多天后,公孙兰突然意外的来到了白园,替老头子送来了一封信。
白云生打发公孙兰离开后,展开了信纸,老头子信中的内容很客气,应该说老头子对他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他很清楚,这种客气代表了什么,那是一种疏远。
他却并没有觉着意外,浑身上下反而感到了一阵的轻松。
他对老头子并无亏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