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的时候,突然有四个漂亮女人走了进来,若是按照陆小凤的脾气,嘴上不说,心中恐怕是求之不得。但是当他看到女子们的相貌后,立时感到头大如斗。
只因其中某个女子的身份不简单,容不得他心中生出半分旖旎。
她们微笑着,大大方方的推门走了进来,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屋子里有个赤裸裸的男人坐在澡盆里似的。可是她们四双明亮而美丽的眼睛,却又偏偏都盯在陆小凤脸上。
第一个先说话的人,身材最高,细细长长的一双凤眼,虽然在笑的时候,仿佛也带着种逼人的杀气!
无论谁都看得出,她绝不是那种替男人倒洗澡水的女人。
她却走过去,提起了炉子上的水壶,微笑着道:“水好像已凉了,我再替你加一点热的。”
陆小凤看着水壶里的热气,虽然有点吃惊,但若叫他赤裸裸的在四个女人面前站起来,他还真没有这种勇气。
不过这一大壶烧得滚开的热水,若是倒在身上,那滋味当然更不好受。
陆小凤正不知是该站起来的好,还是坐着不动的好,忽然发现自己就算想动,也没法子动了。
一个始终不说话,看来最文静的女孩子,已忽然从袖中抽出了柄一尺多长,精光四射的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森寒的剑气,使得他从耳后到肩头都起了一粒粒疹子。
那身长凤眼的少女已慢慢的将壶中开水倒在他洗澡的木盆里,淡淡说道:“我看你最好还是安分些,我三妹看来虽温柔文静,可是杀人从来也不眨眼的,这壶水刚烧沸,若是烫在身上,你不死也得掉层皮。”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往盆里倒水。
盆里的水本来就很热,现在简直已烫得叫人受不了。
陆小凤头上已冒出了汗,铜壶里的开水却只不过倒出了四分之一。
这一壶水若是全倒完,坐在盆里的人恐怕至少也得掉层皮。
陆小凤忽然笑了──他居然笑了。
倒水的少女用一双媚而有威的凤眼瞪着他,冷冷道:“你好像还很开心?”
陆小凤看来的确很开心,微笑着道:“我只不过觉得很好笑。”
“好笑?有什么好笑的?”这少女倒得更快了。
陆小凤却还是微笑着,道:“以后我若告诉别人,我洗澡的时候,峨嵋四秀在旁边替我添水,若有一个人相信,那才是怪事。”
长身凤目的少女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还有点眼力,不错,我就是马秀真。”
陆小凤道:“杀人不眨眼的这位,莫非就是石秀云?”接着他目光一转,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那个绿裙少女,问道:“小姐想必就是弟妹叶秀珠了。”
听陆小凤叫她弟妹,叶秀珠脸色微微泛红,呸了一声,道:“你这家伙叫谁弟妹呢,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陆小凤摊摊手,不以为然的道:“白三少是我的好朋友,而你又是他的未婚妻,我不叫你弟妹,又该叫你什么?”
叶秀珠登时无言,只剩下了满脸的羞恼……
原来在少年的时候,双方的长辈就做主给白云生和叶秀珠定下了这门亲事,而两人成亲的时日就在这一两年内,只等选个合适的黄道吉日,两人就能真正的成就好事。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乱攀亲戚。”旁边的马秀真冷笑一声,又将铜壶中的水倒出了一些,澡盆中的水温更加的烫了。
“你给我听好了,我问你答,若你胆敢有半点隐瞒,小心你人头不保。”石秀云也在一边威胁道。
“罢了!有什么想问的,你们尽管问好了,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陆小凤的样子,好似已经认命了,四女对他的识趣十分满意,于是马秀真问道:“好,我问你,我师兄苏少英是不是死在西门吹雪手上的?”
陆小凤苦笑道:“你既然已知道,又何必再来问我?”
马秀真道:“西门吹雪的人呢?”
陆小凤道:“我也正想找他,你们若是看见他,不妨告诉我一声。”
马秀真道:“你真的不知道?”
陆小凤正待说话,突然眉梢一挑,与此同时,马秀真他们也是神情微变,一起朝外面望去。
五个人同时感到一股森寒的杀气在院子里升起。
杀气如霜似冰,森寒透骨,仿佛一柄绝世名剑凌空而来,散发出凛然的杀机。
马秀真她们再也顾不得陆小凤了,立即冲了出去……
陆小凤洗澡的地方,本是个厨房,外面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棵白果树。
夜色清幽,上弦月正挂在树梢,木叶的浓荫挡住了月色,树下的阴影中,竟有个人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长身直立,白衣如雪,背后却斜背着一柄形式奇古的乌鞘长剑。
峨嵋四秀一冲出来,就看见了这个人,一看见这个人,就不由自主觉得有阵寒气从心里一直冷到指尖。
马秀真失声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她们,慢慢地点了点头。
马秀真怒道:“你杀了苏少英?”
西门吹雪道:“你们想复仇?”
马秀真冷笑道:“我们正在找你,想不到你竟敢到这里来!”
西门吹雪的眼睛突然亮了,亮得可怕,冷冷道:“我本不杀女人,但女人却不该练剑的,练剑的就不是女人。”
石秀雪大怒道:“放屁!”
西门吹雪沉下了脸,道:“拔你们的剑,一起过来。”
石秀云厉声道:“用不着一起过去,我一个人就足够杀了你。”
她看来最温柔文静,其实火气比谁都大,脾气比谁都坏。
她用的是一双短剑,也还是唐时的名剑客公孙大娘传下来的“剑器”。
厉喝声中,她的剑已在手,剑光闪动,如神龙在天,闪电下击,连人带剑,一起向西门吹雪扑了过去。
突听一人轻喝:“等一等。”三个字刚说完,人已突然出现。
石秀云双剑刚刚刺出,就发现两柄剑都已不能动了——两柄剑的剑锋,竟已都被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用两根手指捏住。
她竟未看出这人是怎么出手的,她用力拔剑,剑锋却似已在这人的手上生了根。
但这个人神情还是很从容,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