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祁镇是被电话吵醒的。听到铃声他几乎是嘭一下就弹了起来,生怕什么午夜凶铃。不过天已经大亮,房里除了他再无别人。
他喘了口气,惊魂未定地拿起听筒,听见一个温柔的女声。
“先生,您朋友已经退房了,请你尽快整理好随身物品,到前台……”原来是客服电话。
挂断电话后唐祁镇又警觉地看了圈,穿好外套往浴室门口走去。一切摆设如旧,洗手池上的那摊血也在,这说明傅研生应该没再回来。
他到底怎么了?虽然没有对自己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但看到镜子里自己衣冠不整的样子,他还是无比后怕。
整理好衣服,他先开了条门缝把走廊反复打量了几遍,确认傅研生不在这儿才出去。到了前台,客服又解释了一下,说傅研生开的是单人房,只需要一个人的身份证,但实际上唐祁镇也住了酒店,为了保险起见也要核实他的信息。
唐祁镇没有多言,乖乖把身份证递上去。盯着前台看了会儿,他又问道:“需要交额外的服务费吗?那个…呃,我们还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你朋友已经把都钱付清了。”
“好吧。”他思忖着点了下头,“我那朋友几点走的?”
“早晨六点吧,他还特地强调我们晚点再叫你。”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从她的话里可以判断出傅研生之后的思路很清晰。
但他还是觉得心慌,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傅研生和他的部长陶墅。
最重要的傅研生的精神问题,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个阴晴不定的魔鬼,就好比知道他有了女朋友,硬生生把暗恋的火苗浇灭在摇篮里。
不,比有女朋友还糟糕。
傅研生对自己温柔的时候……太吸引人了。
唐祁镇忘不了,也不想忘。
想到这儿他心里一颤,赶紧推门出去接受冷风的洗礼,就差没啪啪扇自己两耳刮子。
和傅研生谈恋爱,跟赌命有什么区别?
他哭丧着摆出一张允悲脸。
回校后供水已经恢复了,澡堂门口挤着一堆人,着急地张望。他没心思洗澡,回寝室飞快爬上床,钻进自己熟悉的小被几里,才有了一点实在的感觉。
睡到第二天早晨,他算是彻底清醒了。傅研生还是和上次一样,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道歉。
校园这么大,总有办法躲开他吧?唐祁镇深吸了一口气,和室友去上课了。
一路上谷学浩兴致勃勃,问他市区那里好吃好玩,问他学长有没有讲八卦。唐祁镇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有空大家一起去。
谷学浩嫌弃他卖关子,还很后悔为什么没加个学生会这样福利那么多的社团。
有心事的时候时间突然变得漫长起来。唐祁镇课上也心不在焉,摆弄着手机,突然进了条消息。
[陶墅:对不起啊小学弟,那天把你灌醉了,实在不好意思!学生会确实规定了……]
后面那部分没显示出来。
看到部长发来的消息,唐祁镇没有犹豫,立刻点看查看。
然而看到后半部分的时候,他傻眼了——
陶墅如是道:傅学长把你要走了,以后你就去校纪检部工作了,才和你共事一个月,感觉很遗憾。
!!!
什么玩意儿?
唐祁镇如遭雷击,差点把手机摔飞出去。
“大哥你发什么毛病,中一百万彩票了?”谷学浩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唐祁镇语塞,尴尬地笑了笑。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费知白发来的消息。
他说道:应该知道了吧?傅总把你弄过来了,让你先跟着我干。
“……”唐祁镇哭笑不得地看着聊天界面,觉得自己的学长运真是太“好”了。
好到他恨不得一搬砖拍死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唐祁镇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谁真谁假了,回想起那天傅研生的话,只能厚着脸皮试探:关于陶墅学长的传闻是真的吗?
等了很久费知白都没回复。
他不死心,又问:你知道傅研生和我的事情吗?
费知白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唐祁镇的心里不止一串省略号,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就在绝望之际,他看到对话框顶端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紧紧盯住屏幕。
终于,费知白发来了消息:凡是以学生会为名义的聚餐不许喝酒,这是规定,陶墅确实违反了。至于他人品怎么样,我也是刚听他们系里人说的,据说前女友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还有人说男女通吃……你自行体会,我不多说。
唐祁镇心倏然轻了下。
这么说来傅研生还是在保护自己?
可是……
他心里有无数疑问,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甚至想找傅研生当面问清楚,但又怕惹恼对方,只能旁推测敲。
[傅研生让你来找我的时候,精神状态怎么样?]
??费知白惊讶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唐祁镇还来不及解释,他回复道:不知道,他可能回家了,总之好几天没来学校了,是微信联系我的。
回家了?唐祁镇捧着手机陷入沉思:难道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有问题了?那倒是件好事。
[好吧,那就当我没说过。]发完最后一句话,两人再无联系。
生活似乎又回归正轨,校学生会以规划、分配任务为主,实质性的工作少,唐祁镇进入了一段真空期。
不过11月,临近班级中期评估,班长准备年底冲一冲业绩,硬是每晚都把他们抓来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