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天总是冷得快些,来了几场冷空气,气温骤降,猝不及防。
唐祁镇穿着他的薄卫衣和破洞牛仔裤,在呼啸的北风中凌乱。
明明才十月,怎么能冷成这样?还学习,学个屁,打包回家过冬算了。
顶着风骑车到教室,唐祁镇冻得头皮发麻。一屁/股坐下去,发现桌子和凳子也是凉的。偌大的教室仅有两台挂壁式空调,但前排的同学翻遍了讲台,也没发现遥控器。
唐祁镇心灰意冷,只能自抱自泣。
谷学浩坐在他边上,哈了好几口热气,稍微暖和了些,扭头揪了下他的头发:“老唐,你的鸡窝炸了。”
“嗯?”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被揪疼了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真的吗?”他赶紧打开手机,对着自拍界面把额前的刘海捋顺。
绝对不能让旁人看到自己命运的发际线。
老师走进教室后,后排同学依旧不安分,唐祁镇正准备画画,突然捕捉到前排女生小声的讨论。
“最近冷得好快,你们脱单了吗?”“明天,明天就能脱。我已经让我妈快递过来了。”……
??他在脑中缓缓打出一串问号:快递男友,这是什么神奇的业务?
谷学浩也凑过来,小声道:“老唐,这天这么冷,你打算什么时候脱单?”
“你这什么奇怪的问题,根本没逻辑啊。”小唐同学很疑惑,天冷和脱单有什么关系?难道是爱的抱抱温暖了彼此?
“你才奇怪,想歪了吧?”谷学浩嘿嘿一笑,看到他的破洞裤,嚯哟一声,“可以啊老唐,你可真是咱们南方人的骄傲。”
唐祁镇低头看了眼:“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穿秋裤。”
“这样啊,”唐祁镇尴尬地笑了声,搓了搓露在外面已经冻得没知觉的肉,“我都没买过秋裤,以前就穿这点过冬。”
“我也是。”谷学浩点头,指了下墙角一排白色管子,“那玩意儿就是暖气,我听说北方的暖气比空调还舒服。不过我们学校好像11月中旬才供暖。”
他还是第一次见暖气片,好奇地张望了一番。
不过还有大半个月才能等到暖气,那这几天岂不是要成冻咸鱼干了。
唐祁镇叹了口气,也不画画了,掏出手机登上某宝,给自己物色起“脱单”对象。
屈服,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下午没课,他又去涂鸦墙工作。经过一个月的努力,绘画工作已接近尾声。
一旦开始画画,唐祁镇就变得沉静下来。踩着梯子爬上爬下,身子也暖和了不少,很快就忘了自己在户外作业,迎着寒风,独自美丽。
坐在上面画了很久,突然听到下面有人喊了声:“这么冷的天你还来?”
“学长?”他手中动作一顿,赶紧扭头查看。
傅研生轻笑着点头。
“我想今天把它画完,以后天更冷了。”唐祁镇又开始在调色盘上涂抹,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
冬天他怎么可能出门?当然是选择做快乐肥宅。
傅研生抬头看了眼:“确定今天能画完吗?”
“嗯。”
“那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真的吗?”要不是坐在梯子上,唐祁镇都要刷一下弹起来了。
梯脚与地面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
“当心。”傅研生上前扶了下,“我没学过油画,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不用油画基础,你凭感觉调颜色就行。”唐祁镇指着右手边的云道,“比如那块,你用白颜料掺点灰就行。”
“好。”傅研生很快从别处搬来梯子,也爬了上去。
两架梯子相隔不过半米,唐祁镇顿时感觉周围一圈空气都变闷热了。
傅研生居然并排坐在自己的身边?
他停下手头动作,悄悄用余光打量起来。
傅研生已经穿呢绒大衣了,下摆拖到膝盖窝,看起来修身又保暖。
他画画的样子也很迷人,就像用解剖刀一样,顺着事物的纹理,每一笔都画得那么细致。
“在看什么?”他突然发问。
唐祁镇一惊,心虚地眨了眨眼。
“我在……想什么时候供暖。”他支支吾吾地撒了个谎。
“11月中旬。”对方回答得干脆利落。
之前就听说暖气很舒服,唐祁镇早就迫不及待了,脑子一热,问道:“暖气到底怎么用?用手摸那些管子会烫伤吗?是不是还会有气喷出来?”
“咳咳,”傅研生闻言差点笑出声,“你是南方人?”
“对。”
“等你看到就明白了。”他随口应了句,大概是被唐祁镇蠢到了,又垂眸轻哼了声。
笑声很短促,一下就散在风里。
唐祁镇看不清表情,只听到他极其克制的笑声,突然觉得有些渗人。
他只能拉回思绪,加快进度。
到下午五点,天色已经暗了,两人借着最后一点光收拾好工具——唐祁镇先生的童话镇正式竣工了。
晚上照明一般,很多细节都看不清楚,就连原本碧波如洗的天空也灰蒙蒙的。
但唐祁镇激动得不行,掏出手机咔咔拍照,准备在老爹面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