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醒醒。”
谁在说话?
“眼睛不睁嘴张开也行。”
张……嘴?
“说了这么久还没反应……算了…你记得咽啊。”
等!
我没张嘴为什么要上手掰啊!
我还没同意呢!
“唔……”
是甜米粥。
有点好喝哎……
被子盖在身上暖洋洋的,温热的甜粥入口,驱散了雪地里的极致寒意,就连身上的痛感也消去了大半。
我缓缓睁开眼,看见榻边坐了一个长相俊俏的青衫男子正拿着调羹给我喂吃食,见我醒了也不诧异,笑眯眯地看着我说道。
“喝了这么多,你就不怕我在这粥里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有人会给死人盖被么?”
我翻了他一个白眼,将他递过调羹里满满一勺粥全都喝完。
“多谢哥哥救命之恩,粥我会好好喝完的。”
“倒是个机灵的小不点。”
他笑吟吟地又递过来一调羹,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低头咽下。
我现在又饿又痛,躺在榻上能动的也就只有脖子和脑袋,如若我惹他不高兴了,他把吃食都撤走,我也是没一点办法的。
他叫我小不点这事我就先忍了罢。
“先不用着急谢我,郎中说你这伤得养个个把月,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我会记下来,等你好了就给我打下手还账罢。”
听了这话,我顿时就咽不下这嘴里的最后一口粥了。
这人虽生得好看,却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
哪有救人之后还记账硬要人还的?
简直就是无赖!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放下汤碗调羹,笑眯眯地自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支笔,当着我的面直接写了起来。
甜米粥,米一钱糖一钱水一钱,共三钱。
我将粥一口气咽下了去,大声抗议道。
“这水也要钱?”
“当然,毕竟这院里的井是我自己打的,煮粥时用的是我井里的水,我想要,这里面的水自然是要收钱的。”
我被他气得不断瞪他却不恼,一直笑眯眯地瞧着我,半晌轻“啊”了一声,拿起笔又写上了一条。
“给你煮粥时的灶火钱也得算上。”
我差点没被他气背过去。
“你且好生养着,早一天好就能多还一天的债,早还早自由。”
他将本子揣回怀里,踱步离开了屋子,留下我一个人直板板地躺在榻上无可奈何。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晨间洗漱,清水一钱,跑腿一钱。
对着一个卧床不起的幼童还要收跑腿的费用,这人真真是好不要脸!
午食,包子三个,每个一钱。
骗子!明明三个包子才一钱!
晚上用药,清水一钱,草药十钱,煎药一钱。
……我以后干吃成么?
午夜熄灯,烛火二钱。
您能别从傍晚时分就开始点上一屋子蜡烛讹我行么?
我养好身体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里,他怀里的小本子由一个变成两个,账目从早晨记到晚上从不停歇。
直到我能下榻自由行走,药也不用每天抓服的时候,我已经足足欠了他三百两的雪花银。
我觉得窦娥都未必有我冤。
“为了庆祝你这个小不点痊愈,今日就速速随我前去还账吧。”
哪有人家大病初愈就拉着人家上街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