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街迎亲的长队浩浩荡荡地吹着喇叭走过时,我正坐在摊位前叼着一截狗尾草,努力将纸团塞进耳朵。
我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袋子,眼尾和嘴角一同上挑。
李员外当真好手笔,事成之后直接给了订金的三倍。
今日所有的酒楼茶馆都让李员外包场了。
要不是说媒这个行业有严重的性别歧视,我想我现在一定会是个出色的月老。
这喜酒心中有愧是吃不得的,于是我便伸手拨弄着面前的签桶打发时间,待到日落西山虫鸣渐响之时收摊回家。
普天同庆,我也乐得清闲。
正当我捏了卦布一角准备收拾行当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便按住了我的手背。
我抬眸向上看去,正对上一双目光灼灼的桃花眼,直烫得我浑身一个哆嗦。
“公子请坐。”
我抽回手,施施然坐下,摆出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来,右手曲臂向上微抬。
来人闻言端坐下来,仪态得体落落大方。明蓝色的衣服并无半点褶皱说明布料极为上乘,腰间佩戴的玉佩是用上好的和田玉精心凿刻而成,想必是哪个有钱大户人家的公子。
“不知公子所求为何?”
只见他薄唇轻启,一张一合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可惜是个哑巴。
我叹了口气,皱着眉努力辨认这位公子的口型。
哑巴就哑巴吧,眼前的大好生意可绝不能白白放走。
拿、出、来。
拿什么出来?
我所有行当都在摊位上了啊。
我疑惑不解,见对面相貌堂堂的公子双目一沉,颇有几分压迫之意,便慌忙起身准备跑路。
“在下做的可是小本生意,保护费可是真真拿不出来!”
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多一两都不白给!
别以为收保护费长得帅我就会妥协!
下一秒我的衣角就被一双黑靴牢牢踩住,任由我如何用力挣扎都未曾动上分毫。
正当我哭丧着脸想着如何同他周旋之时,耳侧便被对方探了去。
还未等我完全从对方指腹柔软的触感中回过神来,整个世界突然嘈杂起来,连远方卖炸糕的小二卖力的吆喝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既不是哑巴也不是恶霸,他是让我把耳中塞着的纸团拿出来。
这笑话可闹得大了。
“这下可听得清楚?”
古琴一般悠远醇厚的声音入耳,我木讷着点点头,心如死灰地坐回原位。
自我从业以来,如此颜面尽失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