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的额头开始不断渗出汗水,恒温的室内并不热,只是他的精神海实在难以抵御韩君身上那股凛冽的杀气。
“我到场的时候,已经有人倒下了……我并不想杀他,可是规定如此!”杜若深吸了一口气,因为自己的精神体雪豹被韩君的白虎所压制的缘故,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他切实感受到了首席哨兵那可怕的狩猎气场。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乃至恐惧,可杜若也并非是那种会轻易屈服的人,身为一名效力于圣内伦萨塔区的S级哨兵,他也有自己的尊严与坚守。
“呵,规定吗?”韩君冲杜若喷了一口烟丝,他微微弯下腰,眼底那赤裸裸的不屑也不知是针对杜若,还是针对定下诸多规定的塔区。
“我在黑塔里因为狂化症恶化的缘故,曾几次向塔区提出了安乐死的申请,那时候他们可没有按照规定让我能从病痛的折磨中得到解脱。而针对一个已经毫无战斗能力的残疾哨兵,你们倒是很乐意按照规定夺走他的性命。虽然你们到场看到了有人倒下,但是能证明那一定是徐岸做的吗?”韩君冷冷地问道。
“那不属于我判断的范围,作为当晚负责支援的突发事件应急行动小组的战斗人员之一,根据上级的命令行动是我唯一的任务。”杜若咬了咬牙,他必须承认韩君的质疑不无道理,可当时徐岸疯得那么厉害,又因为近期安全区不时爆出狂化哨兵发作的事件已经影响到了圣内伦萨的普通人与异能者之间的信任,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尽量减少危害,他只能在秦永年的命令下处决了徐岸。
听到杜若说出上级两个字之后,韩君立即就明白了这件事果然是秦永年指使的,实际上在他早上看到新闻的时候,他就知道整件事与秦永年脱不了干系,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顾自己会受到严厉惩罚也要回到塔区找对方对质的缘故。
不是所有事情都会是巧合。
徐岸已经退役五年了,这五年来,他一直在那个肮脏而堕落的地方苟延残喘,偏偏与自己见面之后,他这个几乎连哨兵能力都已经完全失去的废人居然狂化症发作,甚至还能杀掉两个健全的普通人,然后死于赶来处置现场的塔区哨兵手中,狂化症发作—出现普通人伤亡—被荣誉处决,徐岸人生中的最后几幕,似乎早已被安排妥当。
在这个并非杜撰的故事中,杜若只是杀死徐岸的一把刀,真正挥刀的人,韩君看得很清楚,而他迟早会找出对方真正的目的。
“秦永年这家伙一直都这么心狠手辣,是吗?”韩君无意迁怒杜若,在从对方口中确认了一切都如自己所想之后,他打了个响指,让白虎离开了杜若的精神体。
精神体得到解放之后,杜若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呼出一口气,这才抬起手臂擦了擦汗:“他也是为了塔区,和我父亲一样,他们为了塔区,什么都不会顾忌。”
“你父亲?”韩君从杜若的眉宇间看出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杜望。”杜若的言语中并没有什么得意感,毕竟,于他而言,杜望这个父亲并不是他的骄傲。
“是的,哥哥,他是杜望执行官的儿子。”赵弘光想起来自己忘记给韩君介绍这茬了。
“呵,没想到杜老大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我倒是知道他有个小子,是个哨兵,不过完全没想到会是你。”的确,韩君很难从杜若那明显过于张扬的外表上看出他竟然会是那个严谨肃重的塔区老大的儿子。
尽管杜若心中对于韩君突然发难仍有些不满,可他也的确对徐岸的死怀了许多愧疚,实际上他到场的时候,徐岸的假肢已经在混乱中早就掉了下来,而看上去十分虚弱的徐岸更是毫无杀伤力可言,不知是不是错觉,杜若在开枪击中徐岸的那一刹,竟好像看到对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解脱的微笑,接着就是不断涌出的鲜血,将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惨淡而恐怖。
“我知道他是你以前的属下,不管怎样,很抱歉。”杜若咬了咬下唇,有些不甘心地看了眼韩君,他可不想让对方认为自己是慑于他的威势才低头道歉的。
“喵嗷,喵嗷……”
刚刚被白虎狠狠欺负过的雪豹赶紧溜到了杜若的身边,小小声地叫了起来,渴望着能得到主人的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