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密码提示可能已经不在这个房间了。”盛开淡淡道。
作为旁观者,目睹好友陷入危险,却什么也做不了。盛开不知道天幕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很显然,这种直播形式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而等穆黎和邵子御破解出来后,就要轮到闻人逍了。
他这样想着,脸色便愈发冷淡,以掩盖内心的不安。
闻人逍敏锐地捕捉到盛开语气中的一丝滞涩,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轻轻拍了拍肩膀。
全息投影中的邵子御再不见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单膝跪在密码锁面前,徒劳地按着那几个按键。
他们已经在整个屋子里搜寻过很多遍,没有任何关于密码的线索。况且时间紧急,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给他浪费。
盛开摇摇头,转过头叹道:“那个密码是六位数,但有九个按键,交叉排列组合也有13多万种可能,除非邵子御运气好到能准确地试出那十三万之一。”
概率于人类来说,是一种玄乎其玄的东西,人们总乐于相信那极少的好概率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事实上来说,每个人如愿以偿的概率都无限趋近于0。
就像薛定谔的猫。
闻人逍问:“你觉得密码提示会在哪?”
“我不知道。”盛开目光微闪,似乎不忍再看向全息投影,“就算我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他们。”
沉默在投影内外的四人之间蔓延开来,就算是上一次陷入死局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体味到如现在这样的绝望感。
越简单的密室,恰恰越能让他们尸骨无存。
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沉默。
盛开蓦然转过头,就看见邵子御正拥着穆黎的身体,一脸惊恐。
穆黎本来安静地靠着墙,因为吸入一氧化碳的缘故脸色几乎苍白到透明,然而邵子御也比他的状态强不了多少。穆黎的半个身体被遮在阴影之中,属于人类正常的肌肤却仿佛正在变得透明起来,他出了一身的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出来,似乎即将濒临虚脱的边缘。
而从邵子御的角度看,覆盖在穆黎身上的一层水珠很浅,却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一块正在融化的人形冰块。
穆黎还在笑,但声音几乎悉数没入黑暗之中。
“邵哥,别急,密码慢慢找。”
怎么可能不急!邵子御几乎冷呵出声。
他将封存在手腕中,曾经治愈过舒荷和盛开的那块冰晶取出来,试图用同样的方法缓解穆黎的症状。可无论那块冰晶如何运转,穆黎的脸色依旧苍白如雪。
他的状态已经不仅仅是一氧化碳中毒了,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暗中透支着穆黎的生命力。
全息投影之外,闻人逍却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将盛开的身体转过来,指了指木炭方盒上面的两个物体。
“你看。”
盛开一眼看过去,只见那冰块在蜡烛的炙烤下逐渐升温,外表一层覆盖着浅浅的水珠,正顺着方盒上面的圆孔滴答滴答地渗着水。
他微微一愣。
邵子御的本意是想借冰块融化后的水熄灭燃烧的木炭,可意料之外的是,他们各自照片里的东西似乎与本人的生命是共同体!
闻人逍声音如碎裂玻璃珠,清清冷冷地落在盛开的耳畔:“我们四组照片的物品都和五行元素相关。”
盛开点点头。他之前跟庄寒讨论过这个问题,已经达成了一致,没想到闻人逍心中也十分清楚。
可下一秒,闻人逍的话便让盛开心中一沉。
“既然是五行,就要遵循相生相克的原则……你说他们俩,到底是谁克谁?”
冰块融化后,水滴落在燃烧的木炭上,发出一声冷热碰撞的声响,随即从中飘出一缕白烟。
邵子御能发现吗?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在封闭空间待的时间越久,人的情绪便愈发容易陷入某种困境之中,再加上外在的计时因素,使邵子御整个人仿佛被人捉进了一个密闭袋,竟连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穆黎抬眼看去,便知道邵子御被诸多负面情绪侵占了理智,于是忍着头晕爬起来,将自己整个人塞到了邵子御的怀里。
邵子御只觉怀中一沉,随即一双湿热的手上环上了他的背,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邵哥,醒醒,我们还要活着出去……”
邵子御一怔,腰间的触感黏湿且冰冷,让人无法就此忽视,他缓缓低下头,就见穆黎正奋力撑起身体,在他侧脸落下一个轻吻。
他瞳孔一缩:“你……”
穆黎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却瞬间让邵子御冷静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蜡烛的影响,他觉得自己体内仿佛积攒了一团汹涌澎湃的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心慌意乱。
邵子御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直到现在。
可现实情况容不得邵子御再多想其他,他狠狠地抹了把脸,将穆黎抱起来,放回离窗口最近的角落,然后大步朝木炭走去。
他一直想岔了,蜡烛使冰雕融化的速度很慢,并不能让方盒里的木炭迅速熄灭。天幕在这一环节上用一种看似简单的道理迷惑他们,然后在上帝视角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自取灭亡。
照片里的东西既然能够化成他们身体里的纹身,就不可能再让他们把这些物品当做道具。
邵子御小心翼翼地将冰雕和蜡烛取下,又和穆黎各自收了回去,果然就见穆黎的脸色恢复了一些,皮肤表层也不再渗水。就连他自己胸中那股奇异的火热也偃旗息鼓,不再叫嚣。
密码的线索依旧要找,而且必须加快速度,不然他们就只能死在这个昏暗的密室中。
邵子御再一次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可除了最开始他们找到的东西之外,连一粒新的灰尘都没有。
正在这时,穆黎挣扎着扶住墙面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铁门走去。
邵子御心惊肉跳,赶过去扶住了穆黎的手臂,让他全身的力度都靠在自己身上后,才皱眉道:“你乱动什么?”
穆黎摇了摇头,轻声道:“扶我去门那里。”
门上的铁皮陈旧不堪,边角还有几层卷了起来。邵子御一边避免这些铁皮剐伤穆黎,一边问:“你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