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您还是再留宿一晚,明日再走吧。”
禅室内檀香袅袅,一人一僧坐于榻上,面前搁着一把紫砂壶合着两个杯子。木几上还放着一莲花香炉,铜制的炉身,从里面浮起一缕青烟。
那人闻言,沉默了片刻,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圆通的提议。
“贫僧已叫人打扫出了一间雅舍,如有不妥之处,还请您海涵。”
“多谢大师。”那人双目微闭,低头行礼。
天色渐晚,冯小河和素净睡在一间房里。屋里点着一豆油灯,颤颤巍巍地,似乎随时都要熄灭。赶紧打水洗漱后,素净就灭了油灯,两个人钻上了床。
冯小河走了几天的路,早就人乏马困,沾枕头就着。而一旁的素净也不知是从未与他人同床过还是别的什么,只觉得心里思绪杂乱,瞧着一旁的冯小河,不知看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在后半夜才睡着。
此时窗外,一轮满月已升至中央,金黄色的月盘泛着赤色。清辉落下,正投在那株百年银杏之上。
清风微拂,带动枝叶轻摇,金色的叶片缓缓落下,覆了一层又一层。
冯小河睡到后半夜,被肚子里的一泡尿憋醒了。揉了揉眼,摸索着穿上外衣,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肚子里憋得难受,冯小河低着头直走向茅厕,一泡尿后,打了个尿颤,提着裤子就往回走。刚走到院中,就听到银杏叶被风吹的发出一阵细碎声响。冯小河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只瞧见那百年银杏树下正立着一人。
冯小河先是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瞧着那人还立在原处,身着一件白衣,长身玉立,满月的清辉落在他的身上,映的他的身形影影绰绰,似乎有些瞧不清。
冯小河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想要再瞧一瞧。脚下踩着银杏叶,发出咔嚓的声响。只见那人转过身来,借着月光,冯小河瞧清了那人,那人也瞧清了冯小河。
那是如何的一双眸子?冯小河也说不清楚,只是一时瞧得竟痴了。双目湛湛,似藏着月光。头上的银杏叶,无风自落,打着旋,停在两人之间,像是铺了一条路。
冯小河不可自制,又朝前走了一步,双眸紧紧抓着眼前的男子。
“你……你是银杏妖?”
男子挑起微薄的红唇,摇了摇头:“我只是沉迷于这的美景。”
“那你是人是鬼……还是神?”冯小河轻声问道。
“只是过路人。”男子伸出手来,一片黄叶正落在他的掌心。“你呢?是人是鬼还是神?”
男子抬眼瞧着冯小河,唇边的温柔犹如这头顶的满月,撩拨人心。
“我是人。”
“你叫什么?”
“我叫……”冯小河刚要回答,右臂忽然一疼,惹得他眉头轻皱。脑子里也闪出师父的模样来,“记住,在外不要随意报上真名。”
“为什么?”
“那你别多问,反正照做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冯小河突然记起了师父说的这么一段话,再抬起头来,他笑了一下:“我叫曲小允。”
“曲小允?”那人笑了一下,轻声念了一遍。
“你叫什么?”
“我?”那人嘴角的笑容更深,“我应该叫做泽岳。”
应该?冯小河也是一愣,难道这人也是现编的名?那人家这名编的可比我的有水平多了。冯小河一时有些羞愧,没读过多少书,怪丢人的。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莫非是梁上君子?这寺庙可是穷的叮当响。”
泽岳轻笑了一下,“我只是路过这里,被这银杏迷住了。”
“那倒是,这银杏不光好看,好还吃哩。”一想到那白果,冯小河忍不住砸了砸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