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红尘故交莫问前情。
滟九曾觉这天下间最擅焚喑之人,除滟夫人外,当是自己。
如今敌人不见踪影,他正该凝神戒备,一作弦音觅敌开杀……可他现在却连动都不能动,且看着那前方某处。
顺着他的目光,杜修远也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滟九看的,竟是他自己。
他面上有些伤痕及尘灰,因口中被塞着东西而显得有些奇怪扭曲;头发也乱,汗津津地贴在脸上……却正是滟九无误。
再细看,那张脸孔,似乎比杜修远身旁真正的滟九显得还要稚嫩一些,身上衣衫褴褛半褪。
滟九也在看他自己,看得是目不转睛。
那一个滟九,身旁围着的那些人,一个个面目都模糊,说话声……还有别的声音却听得清楚。
有人死死按着他的手不放,有人压在他身上怂动着,笑问他道:“乖乖,大爷可把你搅得舒服了?”
滟九呜咽着,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动。
光天化日,这些人却斗胆,在安宁仙府之内做如此恬不知耻的恶事。杜修远又见有人走来,伸手去抓着滟九的头发,迫他抬头。见他那口中被身上扯下来的碎布堵得死紧,还用细绳绑住,不能吐出,这人恨得拿自己股间腌臜臭物,在他脸上拍得啪啪作响,又向压在他身上的人抱怨道:“怎地把这小贱人的嘴给堵上了?叫也不能叫,舔也不能舔,光叫你一个人在这闷声快活,有什么趣儿!”
那人正自得趣,便对那抱怨的人反骂道:“你懂个屁!这小贱人一张利嘴,能说会骂,还要咬人……你若是不信,拿你那二两肉试试!”
说着,自己暗中较劲,把滟九撞得像要散架一般,觉他越颤抖,越低声呜咽,这人就越高兴,夸道:“还是这后面的小嘴好,又软又俏,咬得是不松不紧,真真舒服!等我这回完了,你来试试就知道——”
旁边便有人立刻骂道:“哪里就轮上他这新来乍到的了?你大爷我还在等着呢!”
其余人又跟着起哄,又是骂,又是笑。那一个滟九像是觉得这苦难永远没有头,死死瞪住前方,虽未落泪,眼神全作迷惘。
杜修远看到此处,又是厌恶,又是同情,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已作满脸通红。
他想起二人身在虚相内,这些不过是梦幻泡影,忙去拉滟九。
滟九却真像个木头,被他拉扯一下,连手上的焚喑也握不住,一下掉到青砖之上,发出哐啷声响。
且顾看他自己,滟九竟也不去拾;还是杜修远忙替他捡了起来,又急唤道:“城主!”
滟九哪里还听得进去?只觉一切都重叠了,那个滟九是自己,自己正是那个滟九。
他怔怔看着这虚相。
他手里已经没有焚喑。
他在心内问着自己,心魔已起。
不是……不是我……
胡说什么?那正是你啊!
那……我是要杀这些人吗?
滟九浑浑噩噩地想,而杜修远手足无措地站在他身旁,除了唤他,一时什么都不敢做。
那心里的声音,还逼着滟九对自己发问。
我是要杀从前那一个我?
不对。
不对。
我该杀的,其实是今日的我?
“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