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的夜晚注定不是什么好时间段。

对于丁睦来说更是如此。

所以当他在半夜醒来再次看见坐在他床帮子上的小丫头的时候，心里居然有些“该来的总会来”的妥协感。

他还没刚从睡梦里拽出自己全部的精神，就听这姑娘声音尖尖细细地来了一句：“老师，你看见了我的洋娃娃了吗？”

丁睦：“……”看见了，不光看见了，我还给你捡回来了，就在我包里，被个塑料袋子整整齐齐地包着，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你怎么不睡觉？”丁睦没回答她那个问题，而是开口问道。

一回生二回熟，遇见这孩子多了，丁睦居然开始有些放松。

疯了吗？

“老师，我的洋娃娃没有了，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找找它？”小波说着，和第一次遇见她一样，缓慢而诡异地慢慢转过了她的头，好像商场里头身不相连而得以三百六十度转动的儿童模特。

“什么样的？”丁睦这次没有等她，而是直接应了这句话，“你说说她有什么特征。”

“特征？”小波似乎还没有学过这样的词汇，因此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疑惑。

“对，就比如说，长什么样子，穿什么样子的衣服，有什么颜色的头发？这就是它的特征。”丁睦解释道，他现在居然诡异地产生了一种自己真的是一个谆谆善诱的老师的错觉。

“它的特征……”小波看起来把注意力放在了洋娃娃身上，不再看他。

“你回你的房间去想，不要总是待在别人的房间里。”丁睦说道。

“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小波被他轰也没有生气，只是歪了歪脑袋，那动作幅度有些大，甚至能够让人听见她的脖颈处皮肉拉扯撕裂的声音。

“我不是你的老师。”丁睦否定道。

他没有带过这个孩子，所以这句话也没什么错。

“老师，你的名字是什么？我的名字是小波。”小波说。

“我的名字？”看这架势，是非要他回答不可了，“小孩子不能直呼大人的名字，还有，你该回你的房间睡觉了，小孩子不能熬夜。”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

通风管道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还伴随着指甲抠挠墙壁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谁躲在墙壁之中用指甲抠墙的声音，瘆人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