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赵菲忽然想起了一个人,那就同样住在本村的大舅舅刘桂东。
话说若是以农村里的观念来讲,刘桂珍是嫁出去的女儿,刘桂东则是养老的儿子,象这几天的农活,刘桂珍就算不来帮忙也没人会说什么,而刘桂东按道理应该主动前来帮忙。
就算他自家的田里忙不完,但象刘裕至被蛇咬了住院、吴秀莲病卧在床,刘桂东怎么也得来看看吧?
可是奇怪的是,刘桂东从头至尾就没有露过面,而一向对刘桂珍强势如斯的刘裕至,竟然没有因此而责怪刘桂东一句不是。
想到这里,赵菲忽然觉得外公家的内部关系着实有点混乱,为什么当出力的人不出力,按情理可以不出力的人拼命出力呢?
“外婆,我去大舅舅家看看,或许他家的水稻割完了,我问问他明天能不能过来帮忙。”
赵菲这么想着,便对外婆道。反正现在天也还不算晚,才八点多,舅舅家离这里五分钟的路程,她快去快回,外婆一个人在家里应该能应付的。
“哎,算了吧,他田里就算做完,还得打家俱呢!”
吴秀莲想了下,好象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最后拿出了那样一个借口。
赵菲才不管这些呢,水稻如果过期放在田里不割,除了受台风影响折秆后会减产外,过熟的谷子还会抽芽,这一抽芽就没用了。
“外婆,你别急,我过去和大舅舅好好商量,看他行不行,不行再另想办法。”
赵菲这么说,吴秀莲想着田里的水稻,也着实心焦,便点头答应了。
赵菲打着水电,穿行在村道间,由于没有路灯,村里只有各家的房屋透出昏黄灯光。一离开屋子灯光照射的范围,整个天地便陷入黑暗中。
赵菲小心地走着,村子里的狗特别多,她算不上村里的“熟人”,万一碰上凶恶的狗被咬一口就不值了。
怕什么还偏遇到什么,就在快到大舅舅家门口快,暗地里不知道哪里跑出一只狗,一只快到近前,赵菲觉得好象有点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冲着自已跑来,赶紧拿手电一照,这才发现是一头黄毛狗,吃得肥嘟嘟的,见手电的光照过来,便在光影里冲着赵菲狂吠了一声。
“真是见狗不咬人,咬人不叫狗啊!”赵菲心有余悸地嘀咕了一声,然后赶紧冲着屋子里喊,“舅舅,你在家吗?我是阿菲啊!”
“阿菲,你这么晚怎么来啦?”
应门而出的,却是舅妈钱慧珠,看她一脸惊诧的样子,赵菲觉得她拿中国金鸡奖最佳女主角也可以了,这演技,真是刚刚的。这么小的一个村子,她和妈回来帮忙,村里人谁不晓得呀?就她一家装傻充楞。
不过,说到她一家,也就两个人。她和大舅舅刘桂东。
结婚十来年,两个人硬是没有生育,至今膝下无子。也不知道是谁的缘故,但刘桂东明显弱势于钱慧珠,什么事都让她拿捏着,于是村里人都在背后偷偷说:一定是刘桂东不行,否则哪会这么听话?
不管怎么样,这二位虽然没有孩子,但是也不肯抱养,应该是对自已生育孩子还抱着期望。
赵菲看到舅妈一出现,那只黄毛狗便很乖地站到舅妈身边,表情一改温顺的样子,乖乖地讨好地对着钱慧珠摇尾巴,看来是大舅舅家养的狗。
“舅妈,舅舅在家不?我有事来和你们商量下。”
赵菲见钱慧珠居然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心里嘀咕了一下,便主动开口了。
“哦,在,他在家。快进来吧。”
钱慧珠这才勉强道,让开了身子,让赵菲进屋。
刘桂东家是新盖的一层的砖瓦房,外面没有抹白灰,露出了红砖墙的原色,上面已经倒好了水泥板,留着往上搭楼层的钢筋,看样子,是计划不止盖一层。
但是现在由于家里没有添丁进口,他们夫妇二人住这一层三房一厅也足够了,所以也没有急着往上搭。
刘桂东正在厅里刨着一块木板,这是人家订做的大门的门板,需要刨得光滑如镜,他吃完饭就干开了。
见到赵菲进来,刘桂东也不停下手里的活,只是回头打了个招呼道:
“阿菲,吃了没?”
吃了没?这可是乡村最普通的问候语,就象外国人说“哈罗”一样,内含不止于究问对方是不是“真吃”了,放在现在这种场景下,表示刘桂东知道赵菲来了,敷衍地打了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