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急不择途,是他晕头转向,是他杯弓蛇影!
他怎么能把夫人疑做那女贼?!
真真该死!
他探身搂住了裴真,嘴里不定地念叨着“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并没有发现抵在他肩头的人眸色一暗,长而密的睫毛扇动,掩住了眸中神色。
“夫君,你是不是受伤了?有血腥味。”她开了口。
韩烺闻言,这才松开了她,眼见自己身上的血已经沾到了锦被之上,连忙退后,“没事,皮肉伤。”
裴真看住了他被划开的前胸,血从里向外渗出来,将破碎的布缕染得发黑,她怔了一息,又开了口。
“你受伤了,须得包扎!”她说着推了韩烺一下,“夫君,皮肉伤也是伤!”
然而韩烺却毫不顾忌这伤,只是见他夫人是真的着了急的样子,心下一软,哄她别怕,“真没什么,我还有事,你好生歇着,火盆不够再让人添。”
言罢替她掖了掖被子,站起了身去。只是眼角扫过室内,他要走的脚步一顿,“夏西呢?”
话音一落,房中瞬时一静,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夏南和哑巧,立时又如临大敌。
裴真淡淡地哦了一声,“我让夏西出去帮忙了,她还没回来。”她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夫君没瞧见吗?”
韩烺若有所思的摇了头,脸色沉了下来。
裴真好似没看见一般,又道:“会不会她追着贼人逃不见了?”
他这样一说,韩烺顿了一下,回过身又向裴真看去,“果真是夫人遣她去的?”
裴真像是不懂他的意思一般,道是,“夏西武功高强,我想着她不定能帮上夫君的忙。”
韩烺眉头皱起来,抿着嘴不说话,半晌,道了一句,“等她回来再说。”
话音未落,忽的有人来禀报,“大人,有个名叫夏西的女子,道是夫人的陪房,就在卫所门外。”
韩烺讶然,默了一默,忽的又同裴真笑道:“难不成夏西追出了卫所?”
裴真道有可能,见他脸上若有所思,却不是盯着她看,知道他只是怀疑夏西而非是她,又道:“兴许她知晓什么,夫君不如传她进来问话。”
“也好。”韩烺应了一声,叫了人领夏西进来,“看紧些,别让她迷了路。”
这话中的意思明显,夏南急急朝裴真投了一个着急的目光,裴真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倒也不是裴真不论东西先行安抚夏南,而是她心里知道,韩烺使了内力的两刀向她劈来,劈得她右手虎口通红,所以她方才故意给韩烺看她的手,以此消去韩烺的疑虑。
她有她的办法,而夏西手上根本没有那印迹,韩烺便是怀疑夏西是女贼,只要瞧一眼她的右手虎口,便知怀疑错了人。
夏西很快被人领到了歇息室,裴真见韩烺听了通传,一面吩咐人看好门,一面往她身边退了过来。
裴真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退到自己身前,直到韩烺转身,唇语无声地道了一句“别怕”,她恍然。
她看着他回过了身去,以手握住剑柄,严阵以待夏西的出现,裴真看得眼睛发酸,鼻头发酸,心里更是酸涩难忍,目光定定地落在站在她床前的高大男人,心里有什么像是涨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
她百般算计,他却千番回护。
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