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个秋固然腿法了得,轻功亦是不容小觑,但与陆三川的乾陵虚步比起来,却仍有相当一段距离。他才奔出数丈之外,即眼前一闪,陆三川已拦在他前头。
他咧开嘴,朝陆三川傻笑片刻,旋即挪转脚尖,又要纵身,陆三川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忍无可忍,大骂道:“喂,臭小子,我教你腿法,你就这样报答我是不是?”
陆三川耸了耸肩,装作无辜,“师父,我们都这么久不见了,你不留下来陪徒儿聊聊?”不等郝个秋回答,他又道,“我请你喝酒啊!”
郝个秋原本还想拒绝,听闻有酒可以喝,便当即改了主意,侧着头,提手指向陆三川,上下晃动,“啊哟哟,小子,一阵子不见,聪明了不少啊?”
陆三川去到他面前,提手勾住他肩膀,叹了口气,怅然若失,“一直在经历,哪有不改变的?只要心底的那一点赤诚没有丢失,怎么变都无所谓的。”
待回到袁启明等人身旁,他才问道:“袁叔,你们怎么打起来的?”
袁启明对于这个吊儿郎当的男子依然喜欢不起来,但是他既然是陆三川的师父,那么袁启明哪怕心中怒气再盛,不会表现得过于明显,只是沉声说道:“眼看黄昏将至,我琢磨着先生起火为龚先生煎熬中药,便拿了干柴枯草,蹲在一旁,才将火生起,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脚将火踩灭。我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便抓住他右脚,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郝个秋听之,不恼反喜,哈哈大笑道:“这一摔可果真够狠的,我屁股现在还疼呢!”
袁启明瞪了他一眼,冷冷哼过一声,继续说道:“然后他很快爬起,见架势是想要动手。我见他生得瘦弱,手中又无甚兵刃,于是承诺不使刀,赤手空拳与他过招。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腿法果真了得。”说着,他提手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胸口。
郝个秋不置一词,只是笑着望向陆三川,“我酒呢?”
栾为顿时来了兴致,赶忙抢道,“少主,我去买酒!”
栾不为瞪了他一眼,丝毫不给自己的哥哥一点面子,“你就在这里照看龚先生,我去买酒!”
栾为只好讪讪做笑,走去龚青身旁蹲下,从脚边捡起一根细小枯枝,以二指搓 玩,漫不经心地问道:“龚先生,你感觉如何?”
龚青并不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只是颇有深意地望着他,摇了摇头,“栾为,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栾为看着他,一脸茫然。
龚青含笑道:“你之前的事,我虽然不知,不过七七八八也能猜到不少,你一定因为喝醉酒,而闹过不少笑话,惹过不少麻烦。”
栾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的确如此。”
龚青向右挪了挪屁股,给他腾出一个身位,“不为是你弟弟,平常对你也算客客气气,但只要一与酒扯上关系,便立时变了一张面孔。栾为,你愿意的话,我给你讲讲如何喝酒?”
栾为两眼一瞪,“喝酒也有讲究?”
龚青仰头大笑,“那是自然。来,坐下来,我们好好探究探究。”
栾为便一屁股坐在龚青身旁,坐姿端正,等着龚青授道。
龚青见他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一副严阵以待模样,不禁大笑,摆了摆手道,“放轻松点!喝酒是一件快事,敞开胸怀尽情去做便是,何须如坐针毡那般?”
栾为这才有所松懈,项背微垮,露出笑容,连连点头,“龚先生说的是。”
龚青微笑,“嗯,这还差不多。世间万事,无论是喝酒或是吃饭,皆需遵从儒家至圣先师提出的中庸之道,过犹不及。俗语说,吃饭八分饱,无论是在自家或是宴会,你吃一点吧,不饱,吃得太多吧,会撑了肚子。八分,恰恰便是中庸。喝酒亦是如此,喝一点吧,不尽兴,但若是敞开了喝,则容易酩酊大醉。醉后误事,相信你是清楚的。”顿了顿,继续说道,“独饮一两分,会客三四分,兴来五六分,遇见知音,则可以喝八分!当然,这是我这一类人的喝法,栾为,你要是喜欢,可以次次喝到八分,敞开了喝,尽情地喝,但是那两分的理智,绝对要清清楚楚地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