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陆三川躺在树上,几要闭不住双眼,但他不愿醒来,强迫自己闭着眼继续睡觉。
却有一硬物重重砸在他胸口。
他这才不得不睁开双眼,见贺安早已醒来,站在地上面无表情,正望着自己。他腮帮鼓鼓的,而手中握着一只被咬了一口的白梨。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这不是什么诗词,以贺安的文学修养,绝记不住那些文绉绉的东西。这是他在井巷听来的一句打油词,觉得有趣,便记了下来。
陆三川深吸了一口气,坐起,却忽然问道,“贺前辈,你吃这犁,经过梨园主人同意了吗?”
贺安双眉一皱,提脚一脚踢在树枝上,树枝一阵剧烈摇晃,顿时有不少白梨脱离枝头,摔在地上。有些磕到了石块,登时稀烂。
陆三川哭笑不得,只得从树枝跃下,捡起一只尚且完好的白梨,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咬下一口。
贺安催促道:“吃快些,吃完好继续教我乾陵虚步。”
东篱山庄。
张戈亦醒了过来。他出门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到苏青卧房查看情状。他知晓在苏青的心中,陆三川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眼下陆三川没了踪影,苏青定然牵肠挂肚。
他站在门外,轻轻叩门。
“苏姑娘。”
叫了几声,并无回应。
虽说苏青有伤在身,睡得时间久一些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张戈隐隐觉得有事发生。可他不能私自进入姑娘房间,怕有辱姑娘声誉。
恰好家乐做好了早饭,端着托盘走来,张戈便让他去屋内,看看苏青醒了没有。
家乐应了一声,在门外叫了几声“大姐姐”,无人回应,他便用肩膀轻轻一撞,将门撞开,而后走了进去。进屋没多久,他立时跑了出来,仰望着张戈的脑袋叫道,“老爷!大姐姐不见了!”
“啊!”张戈双目一睁,暗道:果不其然!
张玟惜早早的醒来,躲在门后偷听屋外动静,当下,闻见张戈一声惊呼,心中窃喜不已,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开门走出屋子,双手叉腰叫道,“家乐,我的早饭呢!”
这时间过于巧合,令张戈不得不怀疑。他转过头盯着张玟惜,神情严肃。
那眼神令张玟惜没由来的发怵。她快速眨着眼睛,渐渐放下双手,轻声叫了一声“爹”。
父女相处十余年,张戈对于张玟惜再了解不过,见她没一会便焉了下去,立时猜出其中有问题。他沉下脸,低声道,“苏姑娘人呢?”
“我...”张玟惜立时抬起头,忽得转念一想,心道:此刻我若是将实情说出,爹爹定然不会饶我。想来爹也没有亲眼见到,我何不撒个慌,将罪责推个干干净净?
她道,“昨夜我很晚才睡,闻见开门之声,觉得有些不对,等我赶到时,大门已开,苏姑娘也不知了去向。我去到庄外找寻,实在找不见...爹,你不能因此而怪我吧,是她自己要走的。”
张戈咬着腮帮,长长吐了一口气。他怎会看不穿张玟惜的内心?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苏青。他便不与张玟惜再多费口舌,吩咐了家乐几句,挺身一纵,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