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日便是纯儿的周年祭,我们夫人让他们过来商量给纯儿做周年祭的事。”良儿想到纯儿尸骨未找到,眼圈由不得又红了。
白氏酸溜溜地想,夏瑞熙身边的丫头倒是忠心得很,她那两个丫头怎么就尽想着攀高枝呢?都怪欧青英总想纳妾,给了小妖精们盼头。
夏瑞熙早得了消息,迎了出来,见白氏形容憔悴,知她日子极难过,也不多话,命人沏茶来。
茶还未过一巡,白氏打发开身边的婆子,笑道:“四弟妹,这茶是你们茶庄里的茶吧?可真是好茶呢。”
夏瑞熙道:“正是我们茶庄的茶。三嫂若是喜欢,等会子包点回去,也让三哥尝尝。”
白氏拐了几个弯,方问道:“我听说大姐家的老宅是你们帮赎回来的?还有大嫂、二嫂至今还欠着你们的钱没还?不要她们还了么?人家都说你们是最阔气的了,银子拿着当石头。”
夏瑞熙心头不喜,挑眉道:“大姐家的老宅是刘将军一个朋友要回京城,原也未花多少钱买来的,索性做了人情,就花了写契书的十两银子,旁的一文也未花。大嫂没欠我的钱,二嫂借的早还了。我的钱又不是风吹来的,我也养儿养女的,哪里有这么多闲钱做人情?银子当石头?这话谁跟你说的呢?简直不安好心!”
白氏被她一席话封住嘴,索性厚着脸皮,讨好地道:“我手里有些银子,想给琛儿和福儿挣点身家,四弟妹法子多,带着嫂嫂赚点小钱如何?我们铺子原本就少,你三哥腿脚不好,心思又不在上面,几乎不赚钱,这坐吃山空的,我只怕等到将来没钱给两个孩子办喜事。”
夏瑞熙虽是极讨厌白氏,可又想到,到底是一家人,不看一个看一个,白氏若是去找上欧青谨,欧青谨肯定是要帮的。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和白氏搭伙,便道:“我是个笨人,只会一些笨法子。而且做生意,有赔就有赚。三嫂若是要赚大钱,不该来寻我。我听说白大舅就是做大生意的,不如请他帮你出主意。”
白氏脸色极难看:“我大哥不在家。”她哥哥上次做贩卖海货的生意,吃了大亏,欠了人家的银子,连家都不敢回。债主上门,白家只好把能典卖的都典卖了,勉强打发走债主,家里却是穷死了,所以嫂嫂才会去她那里打秋风。
她如今就这点钱傍身,自己朝不保夕,如何敢拿出来给她哥哥去?那无疑于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她还不如相信四房呢。至少四房富裕,对其他几个都那么慷慨,想来也不会贪她这点银子。
她见夏瑞熙沉默不语,觉得夏瑞熙肯定不会帮她了,忍不住哭泣道:“四弟妹,我知道我平时对你不住。你和四叔向来心善,不会看着侄儿侄女将来成亲都没银子使吧?我做错了事,孩子们没有错……你们伸伸手,将来孩子们也不会忘记你们……我是没指望了,就盼孩子们好……”
白氏自有她可恨的地方,但那么好强的一个人,这会儿哭得这样可怜,她是个女人,也是个母亲。夏瑞熙长叹了口气:“三嫂,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和你说虚的。带着你赚钱我是没那个能力的,不过我可以把我的法子说给你听,你看你能做什么,想做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可以帮忙。”
“我现在呢,有几个地方能挣点钱。一个就是温泉庄子里的鱼塘和反季蔬菜,还有瓜果,水稻。这个收成要看天气,还需要在温泉附近有大片的土地。另一个就是当初贱买进来的铺子,拿去放租,还有就是我那几个嫁妆铺子。至于茶庄,我不瞒你,我们是没赚钱的,其中的缘由你不必问,但我没说假话,信不信由你。”
“如果你要围水造田,要建鱼塘,你得看看温泉那里还有地可买没有,地价几何?还有人工和本钱要多少。至于买铺子放租,现在房价虽然起来了,但还未到最贵的时候,也可以考虑买几间,等到太平了,租金必然大涨,几年功夫就把本收回来了。茶庄呢,西京城里的老茶庄不在少数,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你得从头掌起。总之,你自己考虑吧。”
白氏苦恼地说:“你帮我出出主意罢?”她原本是极强悍的一个人,如今事事不如意,又只剩下这点钱傍身,反而缩手缩脚,患得患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夏瑞熙摇头:“利弊我都说了,赚钱不急在一时。三嫂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来和我说。若是要买地,我便带你去瞧,若是买铺子,我也可以陪你去。”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三嫂,这事儿,你还是和三哥商量一下的好。三哥从前管理铺子庄子,多少比你有经验。”
白氏垂下眼睑不说话。
夏瑞熙又道:“大家都是女人,你的难处我也明白些。我们都是盼着你们好的,你一味这样僵着不是办法,钱虽是你的,但该商量的还是得商量,该低头的也低低头。男人都好面子,你微微软一些也吃不了亏,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吃亏的还是你。你若是觉得我这话没道理,就当我没说过。”三房一天到晚闹腾,也合离不了,一大家子都跟着烦心。
大抵是她的话说到了白氏心里,白氏的眼泪一下子汪在眼里,却又倔强地忍着,飞快地起身:“我知道了,过两天再来寻你。”连良儿包好的茶业不要,抱起自家的匣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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