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的好朋友自然不用说了,裴寂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到了府里,和老爹整天在书房不知道干什么,我现在并没有偷听他们的欲望,他们大人的事,我一个小孩还插不上手,我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这个刚出生的弟弟,每次看到他我就会想起方先生的话,因为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所以非常烦。
当然因为这个我这个弟弟满月的关系,我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这个事。
这天早上一大早我就穿得整整齐齐——比我过生日穿得还好——站在二门前等着了,这是老爹的意思,让我代他接待客人,我心里纳闷得要死,老爹没有搞错吧,这么多比我大好几轮的人,你让我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去接待,不怕别人笑话啊?我还没睡醒呢。
就在我想要打一会儿盹的时候,已经有人报说尚书左仆射越国公世子大将军杨玄感来了,我……根本听不懂前面说的是什么,只知道来的人是杨玄感。我听到杨玄感三个字脑袋一凉,被吓醒了,这个人打伤过我,肯定还欺负过老爹,我非得给他个教训不可。心里这样想,表面上装模做样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时,一个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脸型微胖,身材魁梧,一大把胡子——这就算我不是个小孩子,两个我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难怪以前仇元度会败在他手里了。
这就是杨玄感?我还想教训他?不被他教训就很不错了。杨玄感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六七岁的男的,脸型略瘦,小胡子修得很好看,和杨玄感根本不是一个风格。
我对杨玄感身后的这个人有点好感,他目不斜视,一脸正派的样子,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反正没有看我,手上捧着一个红漆木盒,应该是送给老爹的礼物吧。
杨玄感见到是我似乎是愣了一下,我施礼道:“大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家父已在前厅相候,里面请。”
杨玄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唐国公教子有方,不错。”
我还以为他和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一样,结果说起话来装模做样的竟然十分温和,这与他的样子实在是太不搭了,我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忍着。他到底还记不记得用马鞭打我的事呢?我虽然不知道他是怎样打了我——毕竟那时候我根本就还没来这里,不过我却不会忘记母上大人抱着我呜呜噎噎地哭,她是心疼我我知道,也是对杨玄感敢怒不敢言,只好忍着。所以他一出现我就对他没好感,现在又飞扬跋扈地对我老爹的教育方式指指点点,还有完没完了?
我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腼腆地笑了笑。
他接着就示意身后的人把东西送给我,我也回头看了看,一旁的小厮早就会意地将礼物接过去了。然后他就跟着人去了前厅,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在外面站了一天也并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有一个叫萧德言的小老头也来拜访我爹了,我一看到这个人就想起了方先生,他和方先生一样瘦,穿着一件灰布棉衣,胡子乱糟糟的也不修一修,走路的时候还喜欢摇头晃脑顺便把乱糟糟的胡子摸一把。
他没有什么官职,和来的大小官员仿佛也不是一路人,就是来吃闲饭的。可是我老爹听说他来了,不但亲自迎接,寒暄客套了好一阵,还将我隆重介绍给他,并且请他来做我的老师,他居然十分不客气,一点也没有推辞的意思,仿佛他很厉害的样子。可是他要是真厉害的话,怎么混到胡子一大把了连个一官半职的都没有呢?算了,方先生已经走了,我现在看书一知半解的也的确需要一个老师,而且老爹的决定我反正也改不了,也不知道这个人学问怎么样,走着瞧吧。
除了萧德言之外,还有几个半大的小孩子也来凑热闹——其中一个来头可不小,竟然是晋王的儿子豫章王杨暕,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孩子。我觉得非常奇怪,老爹说过杨素现在和晋王走得很近,为什么杨玄感不是和这位豫章王一块儿来的呢?
我可从来没想到过他们要避嫌这回事。不过豫章王是替他老爹晋王来贺喜的,他身份尊贵,而且晋王得势,老爹当然不敢怠慢他。除了豫章王之外,还有太子殿下也派人送了礼物来,代替太子来的人是皇太孙长宁郡王杨俨。